寻常火焰根本奈何不了他们,这种众生念力形成的道火,对他们这群以众生为食的神灵来说,简直就是天克!
所有“神灵”全都有着跟帝主相同的怨念——
“妈的疯了吗?”
“为什么?”
“至于吗?”
“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就算是心中带着怨念“上来”的,可在知晓真相后,又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
尤其帝主甚至一开口就给出去个天王位……那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啊?
神界天王,那是可以掌控诸天万界,永恒不灭的超然存在!
一来就超越了他们这群神灵中的绝大多数,还有什么不满意?
修行是为了什么?
难道不是为了拥有永恒的生命,不是为了活得更好吗?
成神之前种种,不过一场游戏。
真的会有人玩游戏玩得那么上头吗?
他们一边“灭火”,一边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其中一尊神灵的道场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叩关”声音——
每一尊成功上岸的神灵,都有属于自己的“本宇宙”,他们会用漫长光阴时间,四处收集各种无上法则,为自己的道场筑起“高墙”。
神灵间都有默契,不会轻易去对方的道场拜访。
一旦有人叩关,十有八九没好事儿!
这尊神灵很谨慎,放出思感,想要看看是谁来了。
然后就看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的白胡子老头,礼貌地站在“关外”。
感应到他的思感,还很客气地抬头对他笑了笑。
这尊神灵神色微微一凛,问道:“你是何人?”
老头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度你之人。”
神灵:“……”
老子至高无上的不死真神,帝主都不敢说度我这种话,莫不是以为跳出来一条凶悍的大鱼,就什么牛鬼蛇神都敢往出跳?
“滚出去!”
面对这种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跳出来的老道,他一点都不客气,冷冷回应。
此间世界很浩瀚,但也很“冷清”。
正如帝主和这群神灵全都无法理解宋煜的那个点——地广人稀,资源无尽,你想干啥就干啥,何必这样大动肝火拼命?
好容易才上岸,就不怕被群起而攻之,从此陷入永寂?
到他们这种境界,其实眼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了,对无法彻底信任的彼此,都比曾经的那些亲友近得多。
老道叹息道:“可不能滚出去,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既然你不肯让我度化,那我只能自己进来了。”
说着一扬手,这尊神灵以无上规则筑起的“高墙”无声无息出现一个大洞,老者就这样走进来。
下一秒便出现在这尊身上燃着道火的真神面前。
认真看了几眼,微微点头:“你应该从来没有看过众生一眼,自以为可如天道那般,以万物为刍狗;否则就应该明白,但凡跟众生扯上因果,那今日之劫,就在所难免。”
这尊神灵差点疯掉,不可思议地看着老道:“你怎么可能拥有这种至高无上的法力,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老道笑呵呵地看着他:“浅薄。”
神灵勃然大怒,哪怕身上燃着讨厌的道火,依然一巴掌拍向道祖,无穷无尽的规则之力形成恐怖绝杀,向老道笼罩过来。
老道叹了口气,不闪不避,任由那法则之力砸在自己身上,身体怦然爆碎。
随后便又重新聚合到一起。
他轻叹:“本来也要找你们了,却不想当年留下的一些机缘,真的造就了一个很完美的弟子,我很开心,就用你来庆祝一下吧。”
他说着,一股无上伟力猛然间从身上爆发出来。
轰隆!
这尊已将己身炼化到完全由至高法则组成的神灵怦然爆碎。
他发出不可思议的咆哮:“就算你已经掌握了此界规则,也不可能杀死同样掌握规则的我……怎么会这样?”
老道摇摇头:“谁告诉你我用的是此界规则?”
“难道你掌握了更高层级的……不可能,此地已是终极之地,所有法则均为究极,不存在更高层级的地方!”
“究极?”老道笑笑。
夏虫不可语冰。
轰!
无穷法则从高天之上垂落下来,宛若一道天河,将这片区域彻底湮灭。
随着这尊神灵不甘的嘶吼,老道身影已然彻底消失。
……
“你无法彻底杀死我!”
帝主浑身浴血,燃烧着熊熊火焰,那张英俊脸被宋煜斩出无数道恐怖伤口。
横七竖八,看上去十分瘆人。
“此间为究极之地,此地法则为究极法则,我们这群神灵都早已跟此间法则融为一体,我和你,和所有人一样,都是法则的一部分!你不可能杀死我,就算你强过所有人,但毁掉我们,也就相当于毁掉你自己!”
宋煜看了眼混沌苍穹,笑着道:“哪有什么究极?我现在都能一眼看到还有路通往未知之地,你妄尊帝主,却连这个都不知道?”
说话间用心神剑又给他来了一记狠的,将其一条大腿给卸下来。
“哪有什么未知之地,我们身为规则的化身,不死不灭,无所不在,一念间可穿越无穷空间!”
帝主使用法则新生出一条大腿,咆哮道:“看见了吗?这就是神!你并不比我强大,无非这众生念力形成的道火有点邪乎,但也不过如此,你见过被蚂蚁咬死的大象吗?”
宋煜此时已经收起心神剑,将其和元神、肉身彻底融为一体,手持对帝主来说很低级的盘古剑,身形一闪,出现在他的面前,一剑刺向其眉心。
“老子没见过被蚂蚁咬死的大象,但老子见过大量象牙制品,你猜猜……那是怎么来的?”
“还有,我想知道,你这种人中之渣,是否也有秘藏之地?”
轰!
帝主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宋煜这一剑,当即也发了狠,疯狂怒吼着凝聚所有法则之力,化作一把神剑,刺向宋煜眉心。
“那就同归于尽吧!”他咆哮道。
噗!
盘古剑狠狠刺入帝主眉心!
无与伦比的究极剑意彻底将其头颅粉碎。
同时他的眉心,也被帝主一剑刺入。
即便他催动可操控天下所有兵器的兵字秘藏究极法,依然没能完全挡住。
轰隆!
宋煜的秘藏之地炸开了!
“你就算再怎么强,也终究是我创造出来的……我是你的造物主,可以创造你,就可以毁了你!”
头颅炸开,一时间无法重新具现出来的帝主嘶吼。
而就在秘藏之地炸开的那一瞬间,宋煜的道基与元神,连同造化烘炉一起,瞬间“下沉”到丹田,完美躲过这场大爆炸。
秘藏之地爆炸,正常情况下应该将宋煜的头颅也给炸得稀巴烂。
但让帝主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是,不仅没有发生这种情况,宋煜反倒在爆炸发生的一瞬间,似乎变得更加强大了!
他手中剑亮起璀璨至极的光芒。
剑光闪烁间,如同唯一真神,将他燃着道火的身躯宛若庖丁解牛般……剔除“血肉”,将原本融合到一起的不同法则,尽数剔除出来。
然后用不同的手段,针对不同的法则。
那股最强剑意,始终锁定的……是他那颗强大无匹的真灵!
这种手段简直闻所未闻。
万古以来,他不是没见过惊才绝艳的生灵。
他自己,有资格进入神殿的那些神灵,又有哪个不是?
可眼前这位,太超纲了!
明明不应该如此强大,是什么导致这种结果?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完全来不及去想那些了,因为他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避开对方指向他真灵这一剑。
“我应该感谢你的!”
宋煜冰冷的神念波动传来:“如果没有你这个造物主帮我毁去秘藏之地,说不定我真的很难彻底杀死你。
但现在,我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也不是我在杀你,而是无数个纪元被你吞噬的那些真灵,是众生之怒反噬……
好好感受一下吧!”
指向帝主的剑意,从原本的纯粹,变得无比“杂乱”。
刹那间,仿佛有众生的哀嚎、怒吼、哭泣、咒骂——
无穷无尽的念力,一股脑涌入到帝主真灵当中。
此界究极法则形成的各种“护甲”,刹那间土崩瓦解,帝主的真灵开始出现可怕的龟裂。
嘭!
炸开了。
在这种恐怖的大爆炸中,宋煜岿然站在那里,动都没动一下。
不知过去多久,他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血迹。
接着一张口,接连喷出几大口带着可怕究极法则杀伤的血液。
一道叹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你可以等我一起的。”
宋煜满头黑发瞬间变得雪白,整个人也一下子苍老无比。
少女炉灵猛的冲出来,却没有去看声音源,尽管她一下子就听出那是创造她的人。
她抱住宋煜大哭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道祖是生父,宋煜……是她养父?爱人?反正感情更深就是了!
其实帝主说得并没有错。
身为此间法则的化身,被干掉之后,法则有缺,其他依托法则而活的生灵都会受到巨大影响。
天道,也是会死的!
老态龙钟的宋煜转头看向老道,拱手施了一礼:“弟子宋煜,见过师尊!”
道祖催动他创造的者字秘藏究极法为宋煜疗伤,说道:“你以无数个纪元的众生念力强杀此界最强者,几乎等于杀死了此界天道,这里不再永恒,你的寿元……也将因此所剩无几,不会后悔吗?”
哪怕有道祖亲自为他疗伤,宋煜依然虚弱到极致。
已经无法站稳。
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软软的靠在少女香软的身上——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
少女流着泪,担忧地看着他。
“师父,您应该看得出,我是个剑仙,不能飞剑斩敌首,称什么剑仙?我只恨自己没有余力,否则肯定连那些狗屁秘藏路一起给毁了!”
道祖深深看着宋煜,脸上突然露出笑容。
“即便成就唯一真神,依然不改赤子之心,这才是道!”
“可是他都要死了!”少女瞪着自己“生父”,哭着说。
“他不会死,只是受到反噬,他的道,从来都不属于这里,此间法则杀不死他的!”道祖微笑着说了一句。
引动此界剩余不多的天道法则,朝着一处莫名之地轰了过去。
随着整个浩瀚世界的剧烈震颤,那条古往今来,不知困住过多少无上强者的秘藏路,彻底崩溃。
依然困在那里的无数执念,刹那自由!
他笑着看向宋煜:“路没了,此间也要死了,我们回不去了。”
宋煜勉强抬起头,苍老脸上顶着满头白发,冲着道祖呲牙一笑:“师父,我刚刚看见还有神秘路径通向远方,我身上还带着无数亲朋好友,对了,还有李师兄……您老人家不能真的见死不救吧?”
道祖笑着道:“我当年来到这里后,便蛰伏起来,不断解析此地的究极法则,对那些路径还真没什么研究,不过既然此间已死,你想守护的那个世界也已经安全,我们又回不去,那就只能前往未知之地,去探索一番了。”
宋煜深吸口气,对少女说道:“扶我起来,咱们上路。”
少女抽了抽鼻子,剪剪双眸里露出丝笑意,把宋煜背在身上。
这个一剑斩此间“天道”帝主,本应沉重得压塌三界的男人,这会儿老态龙钟的趴在她身上,仿佛没有任何重量。
“师父,问您个问题?”
“你说。”
“您当年留下造化烘炉,留下道宫九秘,是因为看到未来吗?”
“未来其实充满不确定,就如同你临走之前看到的一角未来,你敢说,一定就能实现吗?”
“所以您并未指望真有一个剑仙弟子过来?”
“那倒不是,还是很希望能够见到你的,毕竟大道漫漫,一个人,终究是寂寞的。”
老人,少女,以及,趴在少女背上的“老头”,一步步走向一条随着此间崩溃而具现出来的通道。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