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间，他身后的鱼尾轻轻的击打了下海面，随后极速的在海平面上穿梭着，即将到达海岸边时，他一跃而起。

流光溢彩的浅银色鱼尾脱离了海水，暴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然后鱼尾从末端开始突然发生了蜕变。

晶莹剔透的鱼皮一寸寸绽开，脱落，缓缓蜕变成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

赤足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行水渍。

司颜：“……”

这就是所谓的鲛人上岸了？

怪不得江都基地那些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在惊怕之余，全都满脸复杂。

毕竟一条鱼突然变成人了，这玄幻程度直接堪比海的女儿。

塞壬站在海岸边，浅银色如海浪般的头发长及脚踝，剥落下来的那些晶莹剔透的鱼皮化作一件轻薄透气的衣服, 松松垮垮的套在了他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白到近乎透明，白到反光。

毫无疑问，他的美令人惊艳，他的美令人窒息，他的美更令人移不开眼。

一时间，岸上的人类都为他的美丽所折服，甚至忘记了惧怕。

塞壬缓缓抬步，走到海岸边时，抬头看向司颜，缓声道：“取回能量核心后，我将能量尽数灌注于鱼尾，促使鱼尾裂变，形成双腿。”

“岂料，不但能量核心因此完全枯竭，我也失去了绝大部分力量，甚至失去了对海洋的完全掌控。”

“变异海洋生物在脱离我的控制之后，嗜血凶残的本性根本无法克制，直接发生了暴动，对人类基地进行了夜袭…”

司颜挑眉看他：“做鱼难道不好吗？随心所欲，毫无束缚，你为什么想要做人呢？”

塞壬沉默了几秒，缓缓道：

“因为我想看看除了海洋之外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司颜看向他裸露在外的血淋淋的小腿，平静的问：“就算因此失去了绝大多数力量，就算因此会流血受伤甚至是死亡，你也不后悔？”

塞壬一双漂亮的眸子轻轻眨了眨，“不后悔。”

“其实我还有一个疑问。”司颜神情慵懒的坐在藤编织而成的秋千上，用手托着下巴，“就算变异海兽发生暴动之后去夜袭基地，也与你无关吧？你为什么要竭尽为数不多的力量去击退海兽，拯救基地？”

“难不成传闻中冰冷嗜血的鲛人也会对人类心生愧疚，也会心怀善意？也会怜悯同情？”

“或者说，当鱼尾化作双腿的那一刻，你已经彻底发生了蜕变，不再属于鲛人，而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类，所以因此也拥有了人类的复杂情感。”

塞壬：“……”

他赤裸的双足踩在温暖的沙滩上，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心口也冰冷一片，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温度。

他变成了一个人类吗？

不，不是的，他只是蜕变成了一个和人类极为相似的怪物而已。

同样的，他也没有拥有人类的复杂情感。

愧疚？怜悯？同情？

这些，他完全感受不到。

至于为什么会帮忙击退变异海兽？那只是因为…

塞壬抬眸，看向那个比鲛人一族更为美丽强大的人类女孩。

因为她选择了拯救人类基地，所以看着那些死伤惨重的人类，他也不知为何，便直接出手了。

也许是怕她睡醒之后，看见美丽的海平面上尸横遍野，那双如同星光般璀璨的眸子会黯淡下来。

鲛人一族天生冰冷无情，不会轻易生出情感，但并非不会生出情感。

在同她的一次次博弈中，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也因此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情感。

所以，他选择蜕变成为和她极为相似的人类，只为能够上岸站在她的身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