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县主温岱容,乃是庆国公兼光禄勋温彦威之女。如今温家算是后起新秀,虽短呈前先国公行儒道避世之风,却也是朝中少得的纯臣,短短一年间,几乎与王弥同为帝王腹刀,势头颇不如小觑。
媞祯细细观赏,不动声色地看向陈修仪,陈修仪霎然懵懂,轻轻摇头以示不知。
统筹布宴的人的都不知情,还有谁能贸然插足?看着皇帝得意的笑容,已不言而喻。
待一舞方罢,紧扰的纱帘被一双小手撩开,女子拎着裙子从望台下来,姣好的抬起脸颊,如杏娇嫩的脸庞,虽算不上十分美艳,但那楚楚动人之色,已是能与郑娞堪比。
安静中她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着皇帝盈盈拜倒,“臣女温岱容,拜见陛下、皇后,原陛下万福金安,皇后祥康安泰。”
皇帝大袖一挥,唤她起来,满面春光,“美人若如斯,长当以舞贺。今日一见,温彦威养女不凡,果真曼妙之姿,远胜汉宫飞燕。”
温岱容矜持含羞,微笑清甜如泉,“臣女雕虫小技,不过是陛下不弃罢了,能搏得皇后殿下今日一笑,才是臣女的福气。”
淑妃忽而浅蹙,转过头不无酸意道:“美人舞如莲旋,嘉禾县主一舞深入人心,皇后以为如何呢?”
皇后端庄的眼眸却尽是不以为意神色,极柔顺自持,“柳阴轻漠漠,低鬓蝉钗落。须作一生拚,尽君今日欢。如此天之娇舞,予以为极好。”
淑妃娇俏的面庞一瞬如死灰般冷寂。皇帝看着温岱容窈窕身姿,抚掌称赞,“既然皇后都以为是绝佳舞技,看来是当得一赏的。”他眸色往人群中去,“说起来,朕方才对济阴王妃的赏赐也轻薄了。”
温钰微微侧首,不好的预感已蔓延全身,直到听皇帝唤他的名字。
他道了声在,连忙上前。皇帝一双眸子乌沉沉,似天边最亮的星子,“美人如隔云端,不如常敞入君怀。王妃长居宫中陪伴皇后,你身边也缺个贴心人,何况如今你子嗣稀缺,嘉禾县主又正值妙龄,还尚未婚配,不如朕再送你一段良姻,也是表以王妃不能常伴身侧的歉意了。”
云纹攒丝锦被绵滑柔软,与肌相触相触的瞬间带来丝丝凉意。媞祯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瞳孔,一股气在丹田来回荡。
这算什么回事?他们新婚的时候就一个妾一个妾的往府里送,如今侄媳妇刚怀孕,做长辈的就急着给侄子纳小的,寻常人家传出去早就笑话死了,皇帝却还大言不惭!
其实打什么主意她都知道,虽不过第二个王蓁宓、赵今淑之流而已,但这行为叫人膈应,也让她委实不快。
淑妃却好似松了一口气儿,毕竟年轻貌美她是比不上,一时情急就开了话,如今看跟她不相干,倒是腆起笑劝和起来,“怪是陛下眼光好,当真是佳偶天成呢,您瞧瞧嘉禾县主的眉眼,跟济阴王有些夫妻相呢!”
“是么?”皇帝凝眸须臾,口吻中已有了几分笃定之意,“看来这是天赐良姻了。”
太液池深广开阔,凉风带着潮气缓缓拂来。这一回温钰并没有做出明显的抗拒神色,完全近乎可怕的冷静。他的手背在身后,媞祯几乎能看清他握得发白的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