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很快就回来了,说是已经照着姬无盐所言一字一句回禀了宁修远,宁修远只让姬无盐稍安勿躁,如今尤封将消息压着,他们也不好光明正大地打听,消息得到地便有些滞后。
姬无盐只道“晓得了”。
席玉又说,“倒是有件事差点儿给忘了。昨儿个夜间,平阳郡王送了个人给三爷,就是那日茶馆里头带头闹事的,被动了刑,已经奄奄一息了,如今又被打断了两条腿送过来的,被咱们爷吩咐着丢乱葬岗去自生自灭了……大抵是活不成了。”
姬无盐点点头,“这件事我晓得。原是要送来我这边的,被我拒了。半死不活的人送来我这里也是闹心,还要心思养着,指不定陈老还要大发慈悲……是以李奕维便说送去给三哥,这阵子李奕维有心攀交情,大抵是想着借这件事来示好。”
“那……”大抵是自觉自己最近“身负传递双方消息”的重任,席玉也免不了多操心了几分——凡事问清楚些,届时双方主子问起的时候不至于一问三不知,跑了一趟又一趟不说,还显得自己脑子不大灵光蠢笨如猪不是?遂,他想了想,问道,“那平阳郡王的好,咱们可要接着?”
姬无盐想了想,“朝堂上的事情毕竟错综复杂,到底要不要接了对方的好还要看宁国公府的立场和意思。李奕维同我没什么交集,不必顾虑我这边的,全凭三哥作主便是了。”
席玉颔首称明白了。
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却也密集。
姬无盐仰面看了看天色,将怀里快要睡着的猫儿递给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了,人生之中第一次抱这样一个小玩意儿,毛茸茸、软绵绵的,脆弱地像是自己指尖稍微用力一点可能都会把这么个小玩意儿给掐死了,偏这小东西看起来完全不担心似的,甚至还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阖着眼,睡了。
席玉只觉得自己臂弯都颤,看着姬无盐手足无措,“姑、姑娘,属下从来没有抱过猫……”
姬无盐却笑,只道,“它看起来挺喜欢你的,多抱抱,你就习惯了。”说罢,捞起一旁早已看不清的布阵图,又理了理腰间玉佩,转头吩咐着,“你若是无事,就在此歇歇,若是有事,尽管去办就是了,我去去就来。”说着,步下台阶,直直朝外走去。
席玉一愣,提醒道,“姑娘,伞……”
姬无盐却只是背对着他摆摆手,并不说话,脚下步子都未曾片刻停顿,几分飒爽磊落模样。
……
姬无盐最终没有将这件事告诉沈洛歆。
虽知纸包不住火,但能包上一阵也是好的,何况,如果在包不住之前就已经没事了呢?也能免了沈洛歆的一场虚惊,如此自是最好。
姬无盐早就看出来了,沈洛歆其实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重情,甚至是眷恋那种血肉亲缘之间的羁绊。沈乐微屡屡针对,除了那一次沈乐微抢了许四娘镯子彻底惹恼了沈洛歆之外,沈洛歆对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每每都是一笑置之,沈父身上也是,甚至那位姨娘,她也从未真正怨过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