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弱书生”上官楚,觉得宁修远是个文弱书生。
姬无盐垂眸偷笑,宵小夜闯姬家不是什么稀奇事,偏偏被素来早睡的兄长撞见也不算太稀奇,但兄长料理完了宵小竟还想着让庆山过来送宁修远出门、顺便全了他人颜面……这就有些千载难逢了。
若是这个时候还猜不到兄长是何用意的话,姬无盐便也白白同对方当了十几年兄妹了不是?
这些年兄长可没少做这些事情,但凡是向他打听“姬家少主”、“姬家旁支姑娘”的,不是被直接打出去了,就是被赚了一笔银子之后再被打出去了。相比之前那些简单直接粗暴的风格,仅此手段倒是难得温柔。是以姬无盐乍一听神神叨叨的“守府大阵”的时候,真被唬了一下。只是转念一想,兄长这辈子不痴武、不迷阵,除了赚银子还是赚银子,哪里能懂什么大阵?
想来便是庆山从从这里回去以后同他说起宁修远在她这边,他心生不喜,这才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她抿嘴偷笑,“兄长口口声声说着对你不喜,下手倒是留了情面。”还给诌出个什么大阵,着实离谱……
“也是……难为他了。”宁修远自然也清楚对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对方毕竟是未来大舅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大舅哥心里若是不爽利的话,虽然碍不了什么大事,但今日这样的小麻烦怕是也少不了的……这般想着,遂含笑起身,掸了掸衣衫下摆,温和笑着一边开门一边念着,“也的确如此,我一个文弱书生,平素里就最怕那些个打打杀杀的东西,还是上官兄考虑周到。”
说着,对着门外站在廊下拎着一把油纸伞淋雨的庆山微微颔首,笑道,“如此,麻烦您了。如今天色已晚,宁某不便打扰上官兄,还请阁下将宁某谢意带到。”客气、又生疏,态度又无懈可击。
庆山沉默着点点头,侧身,撑开了手中油纸伞。
缩在树下避雨的席玉早已瞠目结舌——在三爷出来之前,他觉得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就是宁三爷是个文弱书生。在三爷出来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大的笑话,是宁三爷亲口承认自己是个文弱书生。
庆山也是汗颜,他虽然不清楚宁家三爷有没有武功、身手如何,但很显然,“宁三爷会被一个小毛贼吓得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失了态”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以至于他接到这个吩咐的时候,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实在太冒犯了,谁会乐意?
不提旁人,就说自家主子,若是有人当着上官楚的面这么说的话怕是会被直接当成疯子丢出去。虽然,上官楚压根儿没有什么心爱的姑娘。
幸好、幸好,三爷大度,愿意配合。庆山松了口气,后退半步,才道,“三爷,请。”
宁修远点点头,转首同门口的姬无盐告辞,“外头风冷,别站着了,回屋早些歇息。还有你手上的伤口,虽抹了药,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这两日莫要沾水、也尽量不要用力,有什么事情都差着子秋去做。”
絮絮叨叨的,像个操心的老嬷嬷。
姬无盐颔首称好,站在那里乖巧听话的摆手道别。宁修远转身离开之际,无奈摇头,小姑娘每次都应得好好的,每次该干嘛还是干嘛,半点不听劝。听说上官老爷子很是守旧,生的儿子也循规蹈矩,上官夫人甚是温柔,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