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楚。”沈洛歆半起了身子,敷在额头上的帕子掉落于锦被之上,她随手将之搁在枕边,继续用她那公鸭一般的嗓子说道,“稍作惩戒就好了,小丫头都被吓成什么模样了,这样胆战心惊的,往后还如何伺候我?再说,我这不是没事嘛……我自己就是大夫,心里有数,喝点药,睡一觉捂一捂,明儿个就好了。”
她鲜少这样一本正经地连名带姓地叫他,更多时候沈洛歆觉得自己面对上官楚就像是学渣面对严苛班主任,总有些理再直气也不壮的感觉。
上官楚转眸看她,脸色冷冷的,反问,“没事?寂风去了陈老院子,没见着人,顶着雨要跑去无盐院里找人,正巧,今日无盐也不在。那接下来,他还会去找谁?这孩子这一番折腾,会不会也病了?你是大夫,但这孩子呢?”
沈洛歆一噎,抬手摸摸寂风的脑袋,的确是有些湿,不过今日雨小,想来他不曾跑到无盐那处就被上官楚拦了,这会儿已经快干了。心下懊恼,声音便软了下来,“不好意思啊寂风,去把头发擦擦,明儿个等沈姐姐病好了,带你上街买葫芦吃。”
寂风却摇头,道无事,又问,“沈姐姐明天就能好了吗?”
“嗯,明天就能好了。”
寂风点点头,没再说话,只皱着眉头攥着锦被看着那丫鬟磕头,虽有些于心不忍,但最终仍然没有开口求情。姑娘说过,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可以看,不能管。何况,这个丫鬟姐姐的确是没有照顾好沈姐姐。
沈洛歆轻叹,“罚过就算了……方才我淋了雨回来坐在廊下想事情,她有叫我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裳来着,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懒得动弹,不怪她。”
“不不不!是奴婢的错!就算沈姑娘让奴婢离开,奴婢也应该守在院子里的!”小丫鬟看起来害怕极了,一边告罪,一边磕头,脑袋上的木簪子掉在地上,发髻彻底散开,磕头的时候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的发梢落在地面,沾了些许尘土。
上官楚皱着眉头退开一步,目光落在那块青石砖上愈发深浓的暗色痕迹上,到底是冷声呵斥道,“你的主子在那里,便是要磕头请罪,也该是朝着那处磕。你冲着本公子磕头算什么,知道的,说本公子看不惯出手管教自家下人。不知道的,怕是还要编排本公子在这里耀武扬威越俎代庖呢!”
那丫鬟磕头的动作一滞,忙不迭就着跪着的姿势转了身朝着沈洛歆磕头,当真是格外实诚的丫鬟,一边磕,一边告罪,“姑娘恕罪、姑娘恕罪!奴婢失职了!姑娘要打要罚都行,只求沈姑娘莫要赶奴婢出府!”被主人家赶出去的丫鬟,往后是找不到好人家好差事的,即便有,月例银子也会少很多。
沈洛歆被她磕头磕得自己头疼,摆摆手让人停了,才道,“没要赶你出去。只是庆山去煎药了,他是上官兄的人,你去替他看着吧。然后再给我熬些粥来,什么时辰了……晚膳我喝些粥,配点清淡开胃的小菜即可。”
小丫头如蒙大赦,又砰砰磕了几个头,忙不迭地起身低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