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洛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了张,最后还是在上官楚凉意彻骨的眼神里败下阵来,她装模作样懒懒打了个哈欠,“困……”
恶魔面前,沈姐姐势单力薄、自身难保,这个时候也只有你家姑娘能够与恶魔抗衡。
惹不起,咱躲,躲不了,咱装死。上官楚再没品、再没绅士风度,还能欺负一个病人?
于是,寂风眨眨眼、再眨眨眼,瞠目结舌地看着突然之间就“睡着了”的沈洛歆——他都惊呆了,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委屈”。
丫鬟回来得很快,跟在庆山身后,一路小跑着过来的,跌跌撞撞的,下摆上沾了不少泥点子,脸上是湿漉漉的雨水,发髻松了,歪歪斜斜地倒在一边,狼狈又怯弱,像一只受了惊的鸟儿,一只羽翼尚未丰满还未曾学会飞翔的雏鸟。
这只雏鸟太害怕了,进来的时候就在门槛上绊了一跤险些摔倒,抬头间对上上官楚看过来的视线,心下一颤,这膝盖便是一软,直直地又格外结实地跪了,膝盖磕在青石砖地面上的声音,入耳只觉得牙酸,她自己却半点顾不上,颤颤巍巍地求饶,“公子恕罪!”
顷刻间就入睡的沈洛歆睁开了眼睛,微微蹙眉看着。
上官楚并不急着为难人,手中药方递给庆山,“你跑一趟,去取药……伤寒所用都是寻常药材,这些陈老那里都有,他的药材素来都是写好名字的,你照着找便是了。找到了就去煎上吧。”
庆山颔首接过,那丫鬟想着将功赎罪,半起了身子想接,被上官楚一个眼神,又给吓得跪回去了。
她不是云州跟来的,自是不知上官楚在云州的名声,但这些日子来倒也听说了一些,大抵都是“宁可得罪姑娘不能得罪楚公子”、“楚公子面慈而心狠,生起气来是真的要将人打杀了去的”、“莫要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想要活命的话就把眼睛好好地按在眼眶里,而不是黏在楚公子身上”云云,再加之一些骇人听闻的坊间传闻……
用来吓一只连飞都还没学会的雏鸟,太够了!
雏鸟都浑身哆嗦了。
偏偏始作俑者仿若未见,只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垂眸盯了一会儿,“嗯?”了一声,问道,“恕罪?本公子此前从未见过你,又有何罪可恕?说来听听?”
甚是温柔的声音。
却不带温度,彻骨的凉。
沈洛歆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叹一声,开口救人,“好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是我支开的,我也没发现自己病了,只昏昏沉沉地想睡觉,就让她别来吵我。她就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丫鬟,还能忤逆了我的吩咐死守着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