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瞎说?”沈洛歆瞪她,眼神却无半分气势,近乎于有气无力地告诉姬无盐,“他是上官家的独子!”
姬无盐不明所以,“上官家的独子又如何了?莫不是你还担心他会迫于家中施压,纳几房妾室,生几个庶子给上官家开枝散叶?不会的……祖父性子虽然顽固守旧,但是……”
正欲同沈洛歆解释,对方却是猛地起身,匆匆道了句“我院子里还有急事先走了,你好生注意着你的伤口”就逃也似地跑了。
仓皇之际带倒了桌上的金疮药瓷瓶亦不曾发觉,瓷瓶掉落在地咕噜噜滚了几圈,滚进了衣柜底下。
姬无盐起身捡起,攥在手里看着口口声声“院子里有急事”急匆匆出门的沈洛歆露在院门口的一方衣角,就这么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感情之事,本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局外人觉着好的、局中之人却如何也看不对眼的,并非什么稀奇事。今次姬无盐开口试探,本也只是打探一下沈洛歆的心意,她若是不愿,自己便是如何都不会去撮合。
可如今瞧着,却又不似单纯的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倒像是钻了个牛角尖,出不来……
若是如此,这牛角尖便要自己想通了走出来才好。
细雨蒙蒙里,沈洛歆靠着墙壁缓缓蹲下了身子,她不知道自己那一方衣角落在门槛之内,更不知道此刻的一举一动都被身后之人尽收眼底。她只是这般,轻轻抱着自己蹲在墙角,像是长途跋涉终于见到了家门的那一瞬间突然脱力般,蹲下来歇歇脚。
并不是很负面、很低落的情绪,就像真的只是走累了,蹲下来歇歇脚而已。
上官楚那张脸,实在过于优越,初见便觉得惊艳的那种优越,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能够满足一个女子对梦中情郎的所有想象——当然,前提是尚未接触之前,毕竟,上官楚那性子,的确是傲娇、讲究、毒舌、难伺候。
可……一切似乎又渐渐地开始有所不同。
那人藏在毒舌精明之后的暖意,像是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入口苦涩回味甘甜,余韵更觉辗转舌尖而令人念念不忘。沈洛歆不得不承认,当这个人对着自己露出事事周全妥帖的温暖时,也曾为此怦然心动。
可……那人是上官直系一脉的独子啊!
自己不愿屈居人下为人做小,可上官家的独子若是娶了一个仵作之女,就算上官家长辈如何开明,上官楚也会成为无数人茶余饭后的笑料。那么温暖的人,她不愿他为了自己背负这些。精致漂亮的瓷瓶,就该搁在琉璃瓦、白玉砖的屋子里,而自己是红尘泥淖里打滚的泥猴。
只能道一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