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零嘴也不是什么便宜货,偏这几个小丫头进来的时候,价都不问,抱着猫儿的姑娘每样拿起一点,递给那猫儿闻闻,若那猫儿喜欢,只点点指尖,身后丫鬟就吩咐小二,“装上。”着实霸气凛然又动听的两个字啊!掌柜眯着眼笑,如此寻思着。
随后姬无盐还是没去风尘居,找了一处茶楼,要了一壶茶,两道点心。小二见三人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便请着去了雅间,姬无盐却摆摆手,只道不必,在靠窗寻了个位置坐了,顺便招呼着沈洛歆和子秋都坐了。
沈洛歆不知她的打算,原以为是去风尘居的,可偏偏过门而不入,这坐在大堂不去雅间也不是姬无盐的习惯,她见小二离开,才开口问道,“此处茶水点心都只是一般,恐怕你吃不惯……为何不去风尘居吃?”
姬无盐却道无妨,“歇歇脚罢了,哪里都行,我不挑……去风尘居的话,若水那丫头又要兴师动众地伺候咱们,她不觉得麻烦我倒觉得受累得很。”
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讲究的姬姑娘说她自己不挑,沈洛歆觉得,此话实在不可信得很,只怕连寂风都不会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姬姑娘反常……必有大妖。
她那怀疑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了些,姬无盐摸摸鼻子,指指周遭吃茶聊天的人,懒懒笑着,“偶尔坐在这里,看看这些个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是不错。你瞧,即便疫病的传闻沸沸扬扬,但生活还在继续,该吃茶就吃茶、该聊天还是聊天,当然,该担心还是担心……但并没有人因此惶惶不可终日般紧紧绷着。”
沈洛歆微微一怔,这才看向大堂里吃茶的人。
上方说书的先生还在说着老旧的才子与佳人的故事,吃茶的大汉将茶吃出了酒的味道来,大着嗓门说着天南地北的趣事,边上唠家常的妇人还在说着东家长西家短的趣事。
一切如常。
大理寺中的忐忑心惊、暗流下的波涛汹涌似乎并不曾给这座茶楼带来丝毫的影响,除了,这些烟火日常的间隙里,能听到一两句关于“疫病”二字言辞,声音不大,只三三两两的人说着,窝在角落里,亦无更多的人参与进去。
这几日奔走于各大药铺之间,所见都是情绪激动的百姓,他们叫嚣、惊恐,怒吼,他们发泄着这些负面的情绪,以至于沈洛歆以为,姬家的安宁那最后一方桃源之地,可如今看来,也许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
“陈老说,李晏先既然不是第一个,而第一个、甚至前几个病人都没有被发现,亦没有造成大面积的传染,那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情况要比我们所预想的,好很多,这个病……留给我们的时间,比我们所预想的要多。”姬无盐接过小二送上来的茶水,给沈洛歆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杯,推给子秋,才继续问道,“我坐在家里不管说什么,都不如你走出来亲眼看看的好。”
说话间,有小个子男子不知道从何处过来,偷偷摸摸地左顾右盼,压着声音问姬无盐,“姑娘,小生方才……听你说起这疫病之事?”
男子有些年纪,身形却瘦小,留着一撮小胡子,说话的时候伸手摸了摸那胡子,见姬无盐挑眉看来,将踹在兜里的一只手往外抽了抽,露出半截发黄的纸张,又很快塞了回去,做贼一般,“姑娘,疫病这东西可吓人了!那是要死人的!小生瞧着姑娘面善,想来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小生委实不忍心姑娘遭此不测……”
姬无盐同沈洛歆对视一眼,摸了摸鼻子,心情不是很好地舔了舔后牙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