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玉一怔,看着风尘仆仆、落魄小乞丐一样却非要装大爷的岑砚,扯着嘴角呵呵冷笑,到底是接过了对方手里的茶壶去装热水去了。
什么温的,就装滚烫的,烫死他!
碍眼的人走了,岑砚这才伺候着姬无盐在桌边坐了,自己也落了座,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姑娘如今当真是喜新厌旧,这宁三爷的人再好,还能有咱们自己人好?对您掏心掏肺的人不珍惜,派出去做这些个劳什子不动脑子的跑腿事情,非要将别人的手下带进带出的……像个什么话?”
姬无盐一愣,直接被气笑了,被自己的手下指责“像个什么话”的,可能也只有自己了,她伸手去弹岑砚脑袋,呵斥,“这脑子没变聪明,这胆子倒是大了不少,连你家姑娘都敢编排了……我且问你,今日找着那林一没有?”
“自然是找着的。”岑砚还在哼哼唧唧的,像一只因为自家主人摸了外面的狗而闹脾气的大型犬,虽仍尽心尽责地办差,眼底却压着委屈,“若是连这点儿不必动脑子的跑腿的差事都干不好,姑娘便愈发有理由带着别人的手下进进出出了。”
若是搁在往日,这小子完成了差事,又是费了这么多力气完成的,早就絮絮叨叨地邀功了,今日却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恹恹地提不起兴致,趴在桌上说着,“太子被禁足在东宫,外头又有御林军把守,那丑东西实在丑得绝无仅有,属下想着估计这厮想要混进东宫藏身是不能了,先是去了西市之前的酒肆里头,没人,又去后山找了一圈,也没人,倒是下来的时候被属下撞见了……”
“那是后山山脚下的一个山洞,洞口不起眼,杂草丛生乱石堆砌的,若非属下跟着他,只怕从洞口路过也不会注意到那处有个山洞。原想着直接将人拿了的,不过姑娘既要用他钓鱼,属下便没有打草惊蛇,又想着他武功高,就远远盯了一会儿,大概半个时辰他也没出来,想着那处应该就是他最近的落脚之地了……就回来了。”
趴在石桌上的少年,眉眼微微耷拉着,有种郁卒的情绪。
秋日的阳光金灿灿的,落在少年垂着的睫毛、蓬松的头发间,让他看起来像一只柔软而乖巧的精灵,很是讨喜。
姬无盐摇头失笑,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年纪不大,想的倒是不少……我且问你,若是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并不能轻易告诉旁人的事情要去办,那是交给你还是交给别人的手下?”
她借着岑砚的叫法称呼席玉为“别人的手下”,很好地取悦到了方才还觉得自己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的岑砚,少年几乎是“唰”地一声坐直了身子,一拍胸脯,志得意满,“那还用问?自然是属下!交给别人怎么放心?”
姬无盐眉梢一挑,提醒他,“这不就结了?”
只是少年还没懂,什么结了?他看着姬无盐,正要开口询问,就听身后脚步声传来,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讨厌的人那分外讨厌的声音,“岑砚小爷,您的温热的热水来了……请用吧。”说完,茶壶就在岑砚面前搁下了,席侍卫虽然很想通过用搁下茶壶的力道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情绪,但转念一想,这壶……兴许很贵,瞬间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