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与之还算交好的,几乎是怒其不争,“沈谦你疯了?!你如今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还得感谢你们的长期分居,你倒好,这个时候硬着头皮往里挤,充当好男人呢?”
也有看好戏的,对沈谦这个时候佯装好丈夫的行为嗤之以鼻,“宠妾灭妻这些年,也没见他去许四娘那宅子看一眼,仍由那孤儿寡母的遭人冷艳,二姑娘倒是个伶俐的,自个儿往东宫挤了,听说那大姑娘哟……连个上门的媒婆都没有。这亲爹当的,也是有趣……”
沈谦垂在身侧的手倏地一抖,却是一个字的辩驳都没有,只又一礼,“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的脸色……本就灰白的脸色,因着此刻耷着的表情,显得阴云密布风雨欲来。大臣的交头接耳声渐渐弱了许多,最后变成了你知我知的眼神交流,大抵都是戏谑、或者怀疑,他们并不相信一个平素“宠妾灭妻盛名在外”的沈丁头、一个在朝堂之上混日子的御史大夫,会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孤勇。
是以,看好戏者居多。
只有皇帝,隐约间察觉出这些年自己的这位御史大夫一直都在装傻充愣、一直都在藏拙、一直都在将真正心中所重套上层层枷锁,给世人一个截然相反的假象。
好,真的是好得很!他缓缓深呼吸,落在沈谦身上的眼神愈发沉沉地透着一股子杀气。
以眼神交流得分外欢快的大臣们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气氛压抑,收了眼神缩了脖子,只有李奕维,一脸坦然自若地站着——沈谦站出来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置身事外的模样,此刻,他依旧是这样的姿态与表情,他察觉到了气氛的诡谲,但他不知其中缘由,亦未曾打算去打探这些秘辛。
因为不知,更加坦荡。
风,停了,大殿之中的绉纱沉沉坠着,纹丝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出声打破黏腻压抑的氛围,“巧了。下官倒是受人之托,本还苦心冥想仍未有对策故而为难,若是沈大人去大理寺了,此事便也迎刃而解了。”
是宁修远。
又是宁修远……皇帝皱着眉头,觉得今日的宁修远格外地活跃,哪哪都有他的事情。
宁修远是他的亲信,若是与其他朝臣交往过密,这不是什么好事。他有些不悦,语气便也不太好了,“受人之托,若是觉得为难,直接拒绝即可。当朝帝师,莫不是欠了些风流债,不得不还?”看似像是寻常取笑,只是其中告诫、试探,却又并不隐晦,近乎于明明白白搁在了台面上。
宁修远只作不觉,坦坦荡荡风流一笑,“陛下这可不能乱开玩笑,若是被我家小姑娘听去了,又要恼我……这不,从姬家出来的时候,遇着了沈二姑娘,说是见许四娘一夜未归,因不知归期,又担心这两日更深露重,想着托微臣去大理寺问个情况,若是这两日都回不去的话,还想着送些衣裳进去……方才听了疫病之事,微臣正头疼苦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