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只狐狸,但并非一只狐狸精。
这是李裕齐之前对姬无盐的印象,有些狡猾,有些疏离,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但总挂着清清冷冷令人亲近不了的表情。
但此刻,对方掀了眼皮子缓缓看来的样子,于层层暮色中有种模糊的惑人,看不清,亦勾人。这是一只狐狸,也是一只成了精的狐狸——李裕齐这般想着,眸色愈发沉凝深冷,“都是聪明人,姬姑娘当真要同本太子打哑谜吗?这浪费的可是咱们大家的时间,还有……朝云姑姑的时间。”
“嗯?太子殿下所谓的哑谜,民女不懂。”姬无盐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半点被要挟的愤怒或者被冤枉的委屈,她甚至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这里头满屋子的姑娘和不知道在哪里的朝云姑姑。
“不懂?”李裕齐挑眉反问,抬手挥了挥,身手亲卫退后几步避开了去。姬无盐不介意旁人听到的言语,李裕齐却不能不提防。他抱胸而立,抬头看着愈发黯淡的光线从头顶的枝丫间落下来,随着风闪闪烁烁迷了眼。他说,“本太子既知道了朝云姑姑的身份,那无盐姑娘的身份在本太子这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未曾点破,只是给姑娘半分薄面罢了。簪子是已故太子妃旧物,姑娘竟是识得,可见姑娘同本太子的夫人早是旧识,可是如此?”
姬无盐并不否认,“有幸,有过数面之缘罢了,说过几句话,也算投缘。”
“如此……”李裕齐低头打量,意图在对方坦坦荡荡看过来的表情里寻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终究还是徒劳,他只好言语试探,“此前未曾听姑娘提起过。”
“太子殿下此前也从未问起过。”
“姑娘来这燕京城,到底所为何事?”
“自是挣钱。”
“仅仅只是如此吗?”
“不然殿下觉得还有什么原因?”
“若是本殿下记得没错,无盐姑娘刚来燕京城的时候,还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孤苦无依的身份,说是家乡天灾家人蒙难,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如此才不得不来燕京城投奔父母故交……也就是朝云姑姑。如此,姑娘又作何解释?”
意有所指的问话,近乎于咄咄逼人。
姬无盐却轻笑摇头,笑容里几分狡黠,像极了一只狐狸,“出门在外,为自己准备一些不太打眼、又足够可怜的身份,能够更方便地融入这些个姑娘里头,如此,我才好知道这酒肆经营有无问题。太子殿下觉得如此可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