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都是一家人。”陈一诺垂首站着,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冷冷地笑,“一家人……手腕烫伤,没有人过问,倒是一瓶舒痕膏,引起了那么大的骚动。也不知道这样的一家人到底……”有没有意义。
最后的呢喃,卡在喉咙间,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原也不觉得如何的,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家人嘛……天定的,谁也没法选择自己的家人不是?再说,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下来,用真心换真心,时间长久了自然就好了,纵然不能相亲相爱,大抵也能相敬如宾。
如今才知道……不是这样的。
有些人,不必血脉之缘、不必同姓之根,也能成为相互扶持、相依为命、相互关心的家人。
有些人,不必漫长的光阴陪伴,那份亲缘之间的关怀与联系便如何都斩不断,纵然被构陷、被误会,却仍相信与人为善。
“当真讽刺呢。”
陈一诺低着头轻轻的笑,笑地陈家辉心里都发颤,动弹不得的身子下意识缩了缩,一缩之际却又牵到了脖子,疼得他整个人都打颤,正倒抽一口凉气的瞬间,手中小瓷瓶已经脱了手。
被陈一诺直接拿走了。
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陈家辉甚至愣了愣,才恍然发觉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就要起身夺回来,没想到又扯到了腰,“嗷”的一嗓子嚎出来,“该死的姬无盐!该死的陈崧!……陈一诺,你还我!”
“还?”陈一诺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未经我的同意,开了我的抽屉,拿了我的东西,在手中把玩了这一小会儿,就真以为这是你自己的了?阿辉,这不过就是……物归原主罢了。”
四下抽气声起。
陈一诺从未这样“牙尖嘴利”过,平素也不是没有被陈家辉拿走过东西,大多最后也就是默认着不了了之了,是陈家出了名的老好人,比他“陈崧第二”的名头还要家喻户晓。
今次却突然义正辞严地杠上了,自然让人意外。
但即便说着这样的话,他看起来还是很有耐心和温和的样子,也不曾如气急败坏的陈家辉一样连名带姓地叫,只仍然如常唤对方“阿辉”。他说,“阿辉,平素你找我要一些东西,能给的,我大多都给了。只是今次这件东西对我很重要,我也很需要它,所以……抱歉,不能给你。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这些日子还是要好好养着的。”
“我还有些事情,先回屋了……你们,好好照顾他。”说罢,再不曾停留,转身就走了。
院子里,安静地落针可闻,陈家众人几乎连呼吸都不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家辉剧烈起伏的胸膛、涨得通红的脸色,那是气急败坏的愤怒和拳头打在上的无力感。
这个时候但凡谁发出半点声息吸引了陈家辉的注意,都可能成为陈家辉的出气筒。
恰在此时,却听少女轻笑声起,“这是在……迎接本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