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上官楚蓦地反应过来,“李家的人,还愁没银子使?需要开酒肆谋生?还是说……”
姬无盐支着下颌,垂眼看着桌上的白色瓷制酒瓶,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了眼底悉数情绪,半晌,轻轻喃语,“谁知道呢……杏酿是上官鸢喜欢的,李晏先和上官鸢似乎很熟,即便我乔装打扮,却也能只因为一双眼睛就认出我来……”
话音未落,上官楚蓦地脸色大变,“他认出你来了?!那你怎么还坐得住?”
想了想,一拍桌子,站起来就往外走,“不行!我今晚就让庆山去将他绑咯!……庆山!”
绑当朝郡王?亏得他想得出来,姬无盐赶紧起身拉他,对着出现在门口的庆山摆摆手示意无事,才拉着上官楚坐了,“他不是认出我,他是认出我和姐姐一样的脸,至今为止,他都以为我是大火中生还的上官鸢。”
“那也一样危险,不行,我想来想去,还是今晚让庆山潜入郡王府把他绑出来的好……”上官楚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法子很不错,还煞有介事地解释道,“听说这位郡王并不受皇室待见,指不定我帮他绑走了,也没人会找……”
这是什么话?
姬无盐都懒得搭理他,扭了头不看他,蓦地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起来,要是你闲着无聊又看他不顺眼,倒是可以将他的酒肆毁了去……”
“怎的?”
姬无盐支着下颌,看着那只白瓷瓶,嘴角都耷着,半晌,轻轻叹了口气,“说不上来……就是,就是有些忌惮。”
李晏先从来不是什么看破红尘权势的性子,相反的,和他寥寥数次的交集里,他都显露出了近乎于疯狂的偏执,他怨怼于不得力的母族、憎恶于多病的身体,并将此生所有的不尽如人意都归结为以上两个原因。
这样的人……参不破红尘、看不透权势。
从钱嬷嬷的口中,倒是听过上官鸢和这位江都郡王有几分暗地里的交情,姬无盐对此却是完全不知情,那些往来书信之中姐姐也从未提起过这位郡王殿下。以至于不管这位郡王殿下展现出多少善意,姬无盐都几乎于本能地戒备和提防着。
“我总觉得他的酒肆开设的时间点奇怪不说,单单这杏酿就透着十分的古怪。”
上官楚敛了表情,有些严肃地点点头,掌心珠玉转地飞快,半晌喃喃说道,“说起来,你这丫头打小直觉上就很厉害,这一点我是万万不及的。你既觉得忌惮,那我这两日就想个法子,折了那酒肆去。”
“左右这酒……我闻着就觉得完全不及你亲手酿的,当真是折辱了‘杏酿’三字。”上官楚叹了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重重搁下,才道,“真该让那个傻子喝喝这里的杏酿……总想着往富贵地跑,真以为这硝烟场能比得上山清水秀的江南?”
他说的“傻子”就是上官鸢,自从上官鸢坚持嫁进东宫之后,他就没有好好称呼对方一声了。
他怨她看不清,也怨自己没有牢牢将上官鸢捆缚在江南。
崇仁殿大火的消息传到江南,上官楚眼前一黑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