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裕齐继续问,“够买命钱?”
“够。”
“那就成。”李裕齐抿了口酒,温和地耐心叮嘱,“莫要亏待了人家。”
“是。”
这件事了,李裕齐又看向黑袍人,眉头微蹙,表情却平静,看起来心情不错,“你怎么还不走?还有事?”
“是。”黑袍人似是点了点头,开着的窗户里刮进来的风,打在他身上,黑袍被吹地猎猎作响,他像是撑着衣裳的竹竿般晃了晃,声音也显得有些虚无,“沈家那个丫头,还在查后山的暗室,不若……找个人做了吧?”
“不行。”李裕齐想都不想,就否定道,“且不说她是御史大夫沈谦的女儿,就说许四娘,是个好相与的?她的女儿出了事,你信不信她能把天捅个窟窿出来?……暗室里的东西不是都被搬空了,她要查就让她查去,还能查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黑袍人低着头不说话。
沉默中,风声呼呼吹来,屋中袅袅檀香堪堪升起就被吹的四散,李裕齐盯着那香炉,眼神倏地一凝,缓缓地看了过去,再出口地声音又冷又沉,“你……还留了什么在暗室里?”
黑袍人“咚”地一声跪下了,却仍沉默着。
“说!”李裕齐勃然大怒,手中酒杯猛地朝对面掷出。
碎裂的瓷片弹起擦着兜帽下的脸颊而过,很快,血珠沁出,沿着脸上嶙峋的沟壑缓缓流过,脸颊上簌簌的痒,像是蚂蚁爬着,黑袍人甚至没有抬手擦一下,只跪着,“……起初也没在意,也是最近看沈家丫头查地勤,大有不查出一点东西不罢休的势头,才想起来,香案之下,有个暗格,里面放着一颗最初的摄魂香。”
比想象中的情况好一些,李裕齐稳了稳情绪,“那你去拿出来啊,她又不是整日里都待在后山……”
话音未落,李裕齐倏地一滞,一张脸像是染了窗外冷雨般血色尽失,他一字一句地问,“她找到了?”
“是……”
雨,愈发的大了。
雨点子打在窗户上,劈啪作响,愈发衬地屋子里安静到压抑,只剩下了李裕齐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的声音。
半晌,他缓缓站起来,转身走到窗边,迎着风,仰面闭了闭眼睛,“此事……你不必管了。后山,你也不能去了。这几日,你在城外找个落脚点,安安稳稳地躲着,等我来找你。至于其他的……我来处理。”
一条绳上的蚂蚱,到了这个时间已经不必相互责怪了。
如何将危机最大化的降低,才是此刻应该考虑的问题。至于追责……不急,一切的账总有一日能够好好清算。
“滚吧。”他说,“为了你自己这条小命,最近不要出现在本宫的面前。”
声音里夹着秋雨阴寒,令人胆颤。
黑袍人半起了身子,弯腰退下。
只是……关门之际,他突然抬了抬头,门缝里,半露一张狰狞的面容,和满含恨意的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