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部分胆子比较或者是自身也有依仗的食客，仍然留下来看着热闹。

不管是出于紧急躲避危险的心思顾不上结账，还是觉得这一顿饭被意外状况打断菜都没上齐自己也没吃爽利就不应该付钱，亦或者确实是有趁乱逃单的想法作祟。

总之，这已经走掉的食客，可不是人人都买了单。

还有些菜已经点了，后厨已经做了，如今已经做好，食客却已经走了，一道道刚出锅正热乎的菜也就没了去处，只能等待着慢慢变凉，直至腐烂。

“徐大真人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

虽然说着疏忽，不过曹哲思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仅仅是要赔偿德宜坊的损失，这倒不是什么事，给了就是了。

这位声名鹊起的道门大真人是体恤凡人，为德宜坊掌柜出头，总好过他修为高深却刚愎自用贪得无厌，道歉不够还要赔偿，想要借此机会，敲镇国徐府的竹杠。

“我家少爷任性了些，既给店家添了麻烦，也打扰了诸位用餐，我代表徐府向大家赔个不是，为表歉意这一顿的花销就由徐府出了，只愿各位能忘了这点不快，继续享用德宜坊的美味，能够吃好喝好……”

曹哲思这次倒是没有鞠躬，但背对着德宜坊大门，单手抱拳转了大半圈。

算是向所有人赔了个礼。

在说完之后，他留下了三张有着八方钱庄印记的百两面额的银票，看了眼自始至终只是坐在那儿享用着美食的徐大真人，见其没有再表达出不满后，便用那只仅剩的胳膊再度架起了承少爷。

徐承都已经没怎么哭闹了。

也不知是哭得累了，还是终于意识到了气氛的凝重，总之他愣愣地任由独臂老仆架着自己离开。

徐承是在家仆的簇拥下走进的德宜坊。

现在倒是依然在家仆的簇拥下离开的德宜坊。

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只不过都已经撒泼了，却到最后都没吃上烤鸭，徐承总觉得这趟来得有些太亏了，揉了揉被扔出去时摔得很惨的屁股，总觉得是白白来讨了次打。

越想，越是难过……

……

“徐真人能够提到德宜坊，让那镇国徐府的人当众致歉，我就已经在心里乐开了花了，甭说只是少了几桌客人，就算是真砸了我这店，也觉得值了。”

德宜坊掌柜笑着说道。

这说的可不是空话，毕竟砸了店还能重建，但像他这种无依无靠的平民百姓，这辈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第二次机会，得到镇国徐府的道歉。

哪怕明明是那位徐大少爷不占理。

但这若是讲理，本就该有的道歉，在德宜坊的掌柜眼里，却已经弥足珍贵了。

所以。

掌柜的手里拿着徐府独臂老仆留下来的三百两银票。

德宜坊虽然名气大，但从来不是豪奢之地，每天的账单流水也就在百两银子上下，徐府要用这三百两银子在德宜坊请在场的所有人吃饭喝酒，这当然是绰绰有余，不会不够了。

只是……

“能有道歉，我是觉得已经值了，决定给大家伙全都免单，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

“所以这就轮不到徐府来请客了。”

“徐府留下来的银票，我觉得烫手可不敢收，还是请真人拿走吧。”

徐年当然是不会收下，笑着说道：“掌柜请客我收下了，但有这么一顿美味，抵上我那几句话，我也已经觉得是绰绰有余了，所以三百两银票，我也没理由收，还是掌柜自己留着吧。”

德宜坊掌柜也不矫情，徐年说不要，他也没有反复推让，而是沉吟了一会儿，想出了一个法子。

“既然真人不收，那我就代真人收下了，往后若是知道有人囊中羞涩食不果腹，德宜坊就为他做一顿能够吃饱的热乎饭，并告诉他，这都是徐真人请他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