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知州大人,即使是一身便服来了客栈,还是被当街的百姓认出来,满街的百姓一个个的跪拜了下去。
裴从安平素出行向来不注重这些,也少有官威,却不知不觉这几年在百姓心目中成了他们的父母官。
葛氏在大女儿任婆子的搀扶下来到客栈门前,看着满大街跪着的百姓,还有一个个感激的目光,葛氏怔了怔。
当年裴父在平江府当知州时,平江府成了天下粮仓之一,也是有所贡献的,只是平江府本来就富庶,在葛氏的记忆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哪次百姓这般谢过她的夫君。
而今她的儿子,在这个贫穷的州郡当官,却得到了百姓的爱戴,葛氏瞬间有种与有荣焉之感。
多年未见母亲的裴从安连忙上前接过母亲的手,姐弟二人一左一右的将葛氏扶上了马车。
裴知州的老母亲来了凤翔府,这个消息在地方权贵中传开。
葛氏和任家人才住进知州府,便收到了一堆帖子,不是邀老夫人赏花,便是邀老夫人看戏,总之热情得不得了。
这一下葛氏欢喜了,她家儿子值得她骄傲,这才像个样呢,一方知州,哪没有点儿官威的。
然而只有裴从安似乎不知自己在地方权贵中的威严,反而成日盯着凤翔府的舆图,心事沉沉的。
任婆子将弟弟的情况看在眼里,凤翔府要发生大事,她这个做姐姐的帮不上忙,反而留下来耽搁了她弟弟行事,不如先走一步,正好她也将母亲如愿的送到了弟弟这儿,他们任家人也该回乡祭祖了。
算着时日,三房夫妻二人怕是能与他们同时赶回安城去。
任婆子向弟弟提出要走,葛氏倒是没什么,这一下不嚷嚷着要跟着去安城了,倒是裴从安对姐姐万分不舍,姐弟二人难得见上一面,下次再见一面不知几时。
而且王家金矿交予裴从安手中开采,皆是秘密行事,如此一来,接下来三五年他是绝无可能调离此地,不能回京城任职,就更是难得见姐姐一面了。
任婆子也是舍不得母亲和弟弟的,但是一大家子留在这儿,总有分别的一刻,不如早做准备。
就在姐弟二人难舍难分时,蓉姐儿突然起了身,她将一张舆图交给了舅爷裴从安。
蓉姐儿不能说话,可是这舆图一落裴从安的手中,裴从安便明白了用意,他盯着舆图上官道周边的小道,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裴从安一脸的欢喜,任家人反而不明什么意思。
裴从安看向任婆子,一脸诚恳的说道:“姐,这一下你们真不能走了,得留两日。”
任婆子看向蓉姐儿,蓉姐儿点了点头,任婆子只得答应了。
蓉姐儿给的舆图给了裴从安思路,那些山间小道,贫苦百姓为了图省事挑担子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荒道,谁又会去注意呢。
裴从安书房里挂着的整个凤翔府的舆图中,便忽略了这些小道,而那些衙役四处奔走完善舆图的小差吏也觉得那些挑夫走出来的路时日一长又长满了野草,自然就没有记在心上。
可就是这一丁点儿的疏忽,裴从安却是思路打开了,对方从官道上劫走一车金矿,而后利用挑夫熟悉荒道,花钱请人一担担挑着翻山越岭,去到指定的冶炼场。
若是这么一来,那冶炼场该是建于何处?莫不是也藏于山中荒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