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晏其实内心也猜到是什么情况,问了果然失望,若是裴从安自己想出来的,那真是可造之才,只是以前他纨绔不上进,学几个月能收心,还能有今日之运气和成果,算是不错了。
是荣晏对他期望太高。
于是皇上不说话了,徐怀也不好说话,裴从安就这么跪着等着,心头打鼓,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取消他的功名。
就这么跪着,直到皇上看完所有考卷后,裴从安终于看到了希望。
荣晏随手一扔,将考卷扔在了地上,生气说道:“没有一个能为朕分忧的,皆是华丽之词,毫无用处,朝中若是这样的人当官,与那些朝臣又有何分别?”
突然发现,眼前的裴从安,至少还务实一点,人也老实,又算是浪子回头,收了心。
荣晏看向裴从安,终于叫他起来了,裴从安跪得膝头痛,差一点儿站立不稳。
皇上要点前甲的名字,他拿着花名册看了一遍,皱了眉,这一届的状元郎是谁,他一个都看不顺眼,倒是旁边的徐怀多说了一句:“黄州来的郑司玉倒是有些能耐的。”
“此子才入京城,便有诗赋流落在外,很是出名,这篇殿试文章也写得还算中规中矩,皇上,您看此子如何?”
郑司玉的考卷又拿了过来,荣晏仔细看了看,字倒是写得相当不错,比裴从安的字好太多,文笔也流畅,想必诗词上比裴从安厉害得多。
燕朝每届科举试,荣晏都重文采,只是这一次从平江府微服出游回来,心态就变了,才会看不上这些人的文章。
有徐怀举荐,郑司玉点了一甲第一名,状元。
至于一甲第二名榜眼和第三名探花,徐怀看了裴从安几眼,这人吧年纪有些大了,快到三十的年纪了吧,长相虽说俊郎却也不是一眼天仙的感觉,做探花不太合适。
于是徐怀举荐裴从安为榜眼,就在荣晏犹豫着的时候,裴从安突然跪了下来,开了口:“皇上,学生还有一事相求。”
荣晏放下花名册,疑惑问道:“你还有何事?”
于是裴从安将这一次会试贡院外发生的事说了,杨六郎几人不是故意要夹带的,而是中了他人的计谋,所有衣衫全部来自于大福寺,只要派人去清查,必能查到线索。
在裴从安一声声冤情之中,徐怀直叹气,直摇头,但凡等皇上点了他为榜眼之时,再说此事也成,偏偏在这节骨眼上说,说他实诚是抬举,这人太笨了。
等裴从安说完整个事情的经过后,荣晏没有接话,反而问他:“你本该得到榜眼之荣,你可愿意用这份荣耀换得他们的自由?”
裴从安真没有想过自己能中榜眼,他哪有这能耐,要不是魏大儒给他蒙对了题,他指不定连会试都中不了。
于是裴从安没有犹豫,直接应下了。
徐怀在一旁都急坏了,天下最傻的人出现了。
荣晏也颇为意外,为了几个才结识的好友舍弃自己的荣耀和前程,这世上怕是头一个。
“你可知你裴家如今的处境?他们都等着你衣锦还乡给裴府撑门面,你就没有为他们想过么?”
裴从安自是想过的,但是这一次会试,让他想明白许多的事情,于是说道:“回皇上的话,我跟我爹不同,他当年不想待在地方为官,而我反而不想待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