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安城不及苏州城富足,这儿的商人多,行商的人也多,钱货流通,人来人往,别地吃不上的白米饭,苏州城里还有洗锅的剩饭倒水沟里无人捡食。
任家人默默地将饭吃完。
任广江将碗一放,这就起身,说要出门去。
任婆子朝老二看去一眼,倒也交代了一声,“找找大点儿的宅子,过不了几日,我们便能搬出去了。”
任家人听了,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任广江连忙应下,对上自家媳妇催促的眼神,这就半刻不停的出门去。
午睡时,侧院里都安静了下来。
宋九刚陪着两孩子睡下,便有下人过来传话,小侧门处有人找她。
宋九可是头回来苏州城,她在苏州城可没有认识的人,谁会找上她呢?她将信将疑的跟着那下人走,直到来到小侧门处,看到一张生面孔。
来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对方看到宋九也有些陌生,他试探的问道:“可是梅庄庄主任夫人?”
宋九惊愕的看着对方,她知道此人是谁了,正是平江府梅庄绣楼的总管事,平江府这么大,开了不少梅庄分铺,苏州城内便有一间绣楼。
但是她在安城之时,便叫阿金给各分铺发了消息,早已经解散了各地分铺,愿意留下来的人按理都已经回乡下去养老了,这位总管事咋还在苏州城。
对方见宋九点头,立即朝宋九行了一礼,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阿金大总管给我写来的信,原本小的正准备回陶家村养老去,接到阿金的信我又原路赶回苏州城来了。”
“咱们梅庄的铺子是关了,不过我在平江府这么些年,对平江府相当熟悉,阿金大总管叫我回来听庄主差使,我可高兴了。”
“小的是平江府总管陶海,今年四十有二,在平江府住了十年有余,之前有置府邸于苏州城内,后来解散了家中仆人,卖办了府邸离开的。”
“不然庄主来了,还有落脚地,不过这都没关系,阿金大总管听庄主之令解散梅庄,这平江府的账本和财钱正要往安城送,被小的又叫了回来,想来庄主初来苏州城,置办府邸,吃穿住行,处处都要花销的,这些钱交给庄主也用得宽心些。”
宋九没有想到梅庄底下有这么多忠诚无比的总管事,他们原本在当地有自己的府邸,过上了好日子,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关闭了梅庄,他们就二话不说将家产变卖住乡下去。
陶家村正是养着那些孤儿和妇孺的地方,他们没有半点指责她这个新庄主,到现今还能一脸臣服的跟随她,着实令宋九感动。
能听人心声的宋九看着眼前一脸诚恳的陶海,叹道:“其实关了铺子的钱财,你们该运回陶家村去。”
然而陶海摆了摆手,说道:“庄主大可放心,往陶家村的钱已经分了一半送去了,足够陶家村众人余生的所有开支,甚至我还算了算,要是大家伙的都节省些,往后两三代都不愁吃穿了。”
宋九当初也是算了一笔账,的确就账上的钱财,足够花销两三代人,这就是梅庄赚钱的能力。
宋九忍不住问道:“老庄主将梅庄交给我,我才上任就解散了梅庄,你们会不会恨我?”
陶海反而笑道:“庄主言重了,其实老庄主当年将我们各地的总管事叫去,也曾说过解散梅庄的话,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还是没有解散,谁能想老庄主竟是这样仙去。”
“所以在新庄主上任之时,我便想过的,或许解散梅庄是最好的选择,这世上的钱赚不尽,咱们都是陶家人,当年也是受过老庄主救命之恩,我们不能再让新庄主再次冒险。”
宋九感动,竟是不曾怪过她。
“庄主,以后您是住在裴府么?”
任家人正愁着在苏州城租宅子住的事,有这么一位“万事通”在,何不问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