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给你五百块,收了你这满屋子的书,如何?”
许大春心里很清楚,这个价格,太低了,六七十年代的书多少钱一本?几毛钱,薄的一两毛,两三毛,了不起五毛钱,能超过一块的凤毛麟角,但是架不住多啊,而且据他观察,薄书很少,也就是说,基本都得三毛起步,如果都按新书价格算的话,五百块钱,能买个一千多本就不错了。
但是这屋里,可远远不止一两千本书啊,说句夸张的,怕不是要有一万本,当然这也不可能是他一个人的藏书,一万本书任谁也看不过来,现在的人可不像几十年后那样,买了书放架子上装叉用,现在都是买一本看一本的。
据许大春估计,这些书,应该是几个人甚至两三代人甚至更多人的藏书,才能形成这种规模,毕竟里面有些书看起来,怎么都得几十上百年的样子了,那种岁月带来的沧桑感,哪怕仅仅漏出一个书脊都能看得出来。
许大春猜的不错,这些书,有一部分是樊叔和王主任的老师一生的藏书,老师的儿子没有从文,对这些书不感兴趣,老师怕埋没了书籍,去世的时候,便把这些书送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大弟子,也就是许大春眼前的樊叔。
另一部分的来历就久远了,樊叔的老师是传承了几百年的文人世家,从清朝刚开始那会儿就是当地出了名的文豪,家里收藏的书自不必说。
许大春不知道的是,这里面还有惊喜,这事还得从乾隆三十七年说起,当年安徽学政朱筠提出《永乐大典》的辑佚问题,得到乾隆皇帝的认可,接着便诏令将所辑佚书与“各省所采及武英殿所有官刻诸书”,汇编在一起,名曰《四库全书》。
《四库全书》的编纂过程中,第一步是征集图书。征书工作从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开始,至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结束,历时七年之久。
《四库全书》的图书征集工作大概分为六个来源。
第一个,内府本,即政府藏书,包括武英殿等内廷各处藏书。
第二个,赞撰本,即清初至乾隆时奉旨编纂的书,包括帝王的著作。
第三个,各省采进本,即各省督抚征集来的图书。
第四个,私人进献本,即各省藏书家自动或奉旨进呈的书。
第五个,通行本,即采自社会上流行的书。
第六个,《永乐大典》本,即从《永乐大典》中辑录出来的佚书。
四库馆臣对以上各书提出应抄、应刻、应存的具体意见。 应抄之书是认为合格的著作,可以抄入《四库全书》。应刻之书是认为最好的著作,这些著作不仅抄入《四库全书》,而且还应另行刻印,以广流传。应存之书是认为不合格的著作,不能抄入《四库全书》,而在《四库全书总目》中仅存其名,列入存目。
这些书籍的征集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重复的复刻本被进上,樊叔老师的先祖,就是在纪昀纪晓岚的领导下的分校官,负责筛查各种书籍的重复已经分类工作,那些重复的抄写本或者复刻本,在选出来品相最好抄写最清晰的之后,其余的就要剔除出去。
樊叔老师的先祖借着职务之便,收藏了很多好书,也就是说,在这个屋的书架上面最老的书,可不仅仅是许大春认为的百十来年,而是三百多年。
而樊叔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本身藏书也不少,而且是三代人收集的各种书籍,很多都是老式儿的线装书呢,虽然比不上他老师赠与他的书,但无一例外,保存的都很好,而且也都是书籍所在年代的经典之作。
可以说,许大春这波血赚。
樊叔犹豫了,他深知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好这些书,原本他还在想这些书怎么办,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那这些书的结局不言而喻,这个地方虽然隐蔽,但也不是什么固若金汤的地方。
想要保护好书籍,必然要常来打理,如果不来,虫吃鼠咬返潮等问题都会导致书籍受到不可逆的损坏,但如果自己常来,一个是会加速这里的暴露,另一个,自己也打算全家外出避难了,自然也顾不上这些书,可以说他能坚持到现在还没走,就是放不下这些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