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武侯面色岿然不动,仿佛全无所觉。但他的冥法威力却开始悄无声息地降低了,就像是被那无形的微风吹走了些许法中仙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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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个疲惫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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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鹿顿时露出困惑的目光。
“……好好休息吧。”鹿芷瑶拍了拍秦牧舟的背,“去睡一觉,下次醒来,就是在庆功宴上了。”
而目前看来,秦牧舟的拼命,甚至超乎了鹿芷瑶的预期。在这一天半的斗法中,他成功削弱了白武侯,而这就让鹿芷瑶在下一轮的持久战中,可以更加轻松。
就仿佛雏鸟在孵化前的震颤,虽轻微,但生机已是盎然。
鹿芷瑶处在针锋相对的位置上,对此自然感受分明。
之后,鹿芷瑶又叹一声,自语的声音也更加低沉:“这些话呢,其实我早就和秦牧舟念叨过不止一次,他几乎是第一批逆势投奔我来的真仙,我总要给他画画大饼,渲染渲染伟大理想。对于领导者来说,画饼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开始画就一刻都不能停,哪怕对方已经对你笃信无疑,你也要继续喂他吃饼,一直喂一直喂。因为你不喂了,他就会怀疑你是不是不信任他了,或者伟大事业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挫折。”
对于这番虚言恫吓,白武侯自是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开口时,声音已是嘶哑枯竭,仿佛喉咙被烟火烧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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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时间,也就在这样微妙的风中,来到了两日后。
鹿芷瑶轻笑一声,又说道:“冥宗,白家是天庭历史最悠久的世家之一,你在白家五老中本是资历最浅,实力最弱的一个。但天劫时因仙律崩离,其余四老各自重伤,反而让你这后生晚辈后来居上,成了现存战力最强的一个。而这就给了你一个绝佳的起势良机,你之所以在新天庭群仙面前,抢着要揽过这占据凤湖的差事,就是想要立下赫赫战功,在新仙律中留下自己的印记,以此确立自己家族首席长老,乃至家主的地位。”
待他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消失在码头街巷尽头,鹿芷瑶才挥动瑶剑,带动大阵的磅礴伟力,斩向白武侯的冥法。
烟坞的定荒石,已开始展现威能。
秦牧舟闻言,身形微微一颤,而这一动之间,便有淡淡的血雾从他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中喷发出来,而那一身由灵山白云织就的云裳素衣,也在这一刻被染得血红。
而且变弱的程度,比预期还要多出些许。
秦牧舟愣了一下,勉强咧出一个笑容:“师姐你,不要逞强啊。”
“啧!”鹿芷瑶蹙了下眉头,又伸手拍了一下秦牧舟,这一次却着实用了些力气,顿时拍出一阵淡淡的血雾,也让秦牧舟近乎吐血。
鹿悠悠虽仍有些迷茫,却坚定地点点头。
鹿芷瑶嗯了一声,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师弟,也顺理成章地接过了大阵的主持位。
“没事,以后你会慢慢明白的。而现在嘛,我要去接班啦,这一轮有你助我恢复气血仙元,拔除荒毒,我应该能再坚持个三五天。但是,我有点怀疑这三五天能不能顺利度过去。小家伙,记住了,如果我去主持大阵的时候,烟坞出现什么意外,你不要管其他任何事,任何人,包括我在内,你都不要管,立刻以我所授的术法逃跑,跑的越远越好,期间也不要靠近任何人,哪怕是和你相熟的人也不行,明白吗?”
尽管天上血雨仍在下,尽管来自幽冥的孽物仍源源不断涌出湖水,扑向烟坞,尽管白武侯施展千般术法变化时,仍是全力以赴,动辄引起天地异象……但若以更高的视角总览全局,却不难发现,凤湖的局势,在以极快的速度步入尾声。
秦牧舟踉跄几步,无奈苦笑,而后向鹿芷瑶拱手告辞。
说到此处,鹿芷瑶叹息一声,说道:“之所以选定烟坞为定荒最前线,其实看中的并非此地的水陆灵脉,更不是烟坞中的六大家族、百万生灵。而是这道大阵,以之为基础改造定荒阵,可以事半功倍。尤其还能顺便挫败一下你们白家这新天庭的先锋大将,顺利的话,或许新时代的格局也能一举定鼎。”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这么居高临下地指导我了?赶紧睡去吧!”
仿佛对这片由他自己选定的,寄托了他的前程与野心的战场没有丝毫的留恋。而他的抽身而退,自然意味着此地拉扯许久的战局终于见了分晓。
核心坞堡处,数以万计的幸存者默默聚拢过来,共同见证着一块洁白无瑕的方形碑石从虚空中逐渐显形……那温柔的光泽,能给灾难中的人以无穷的信心。
“所以,我本来是准备了不少话要和他说的。除了画饼之外,还要顺便再叮嘱一句,我在阵中脱不开身时,他还要照看一下后方,免得后院起火……可惜之前的一天半里,他有点拼过头了,不但比我预期的多坚持了半日,甚至还让冥宗你受了些许小伤。而代价嘛:我若当时强留他吃饼,他怕是要当场死在我眼前,所以我也只好让他速去休息,那许多金玉良言也只能暂作保留了。但是呢,我这人一向喜欢说话,既然不能说给他,就只好说给你了。冥宗你若是也不想听,不妨卖我个破绽,被我一剑斩离八百里,速速离开凤湖这是非之地,找()
个偏僻幽静的地方避一避……唔,看来你也有些固执,怎么也不肯走了。那,我就当你是想听了。”
鹿芷瑶回过身,目光却没有在秦牧舟身上停驻丝毫片刻,而是直接投向了远方,投向远在烟坞以东数百里,位于血河南岸的宋家堡。
就在烟坞的定荒基石终于落下的时候,宋家堡的定荒基石……却轰然碎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