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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无所不能的神仙

邮轮摇曳,

海浪有规律地冲刷着船体,发出“哗——哗——”的声响。

海鸥绕船飞翔,身姿轻盈而优美,

它们的羽毛洁白如雪,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柔和光芒。

陆时站在甲板上瞭望远处,

已经能看见多佛白崖了,

用不多久,邮轮便将抵达伦敦港。

他深吸一口气,

十一月的海风随之窜入肺腑,带来深深的凉意,

“阿嚏!”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时,有人从后面叫住他:“这位先生,需要纸吗?”

陆时吸吸鼻子:

“嘶……”

总感觉自己打喷嚏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议论自己,像什么“主不在乎”之类的。

陆时回过头,

眼前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头戴牛仔帽、胸前系领巾,西装也偏休闲风,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有趣的是,他前襟口袋处插着一支笔,

这种装扮很少见。

陆时笑着点头,

“感谢。”

美国人“嗯”了一声,说道:“看你是从亚洲来的,应该很不擅长坐船吧?”

大概是把陆时当留学生了。

陆时摆手,

“我挺好的,你不必担心。”

谁曾想,这老美是个热心肠,竟然拿出随身的手绢递过来,

他还自说自话道:“必须得承认,我也不喜欢坐船。你听说过坏血病吗?”

陆时:“……”

对方这么健谈,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好奇地打量对方,

“坏血病?伱不像是船员。”

美国人点头,

“当然。”

他右手食指戳了戳胸前的笔,说道:“你应该是从这儿看出来的吧?没错,我是一个记者,同时也是作家。”

作家?

陆时来了兴致,比刚才更加仔细地观察对方,

嗯,确实有几分眼熟。

看来又是未来有名有姓的人物。

他不由得有些想笑,

自己坐船怎么老是遇到名人?

高尔基、开尔文、普朗克、爱因斯坦……

十分离谱。

但想想又觉得合理,

20世纪初,能住在邮轮上层、时不时到甲板上走动、去俱乐部喝几杯的,谁还没点儿背景?

陆时只因为熟悉那几位,才能认出他们,

他如果是政客,说不定就会认识这个伯爵、那个亲王了。

此种现象类似幸存者偏差。

美国人不知道陆时心中所想,仍在大讲特讲他和伙伴们驾船用19天走完1900英里的航程,从白令海峡回到加利福尼亚的故事。

陆时听了,在心中直摇头,

感觉对方在吹牛x。

他轻咳了一声,

“这位先生,前面就要到多佛白崖了,你不去看看吗?”

美国人“啊!”了一声,投去视线。

远处,白崖如同一片巨大的屏障,与天空相接,

表面覆盖着的厚厚“白雪”,就像已经逝去的维多利亚的王,静静地守望着日不落帝国。

美国人看向陆时,

“感谢提醒!我上次来的时候路遇大雾,没见着。”

说完便准备向船头的方向走去。

这老哥总算是走了。

陆时撇撇嘴,裹紧了身上的大衣,准备回俱乐部。

就在这时,那个美国人又跑回来了,

“等等!”

他目光锁在陆时身上,

盯——

那模样,似乎就像在研究外星人。

陆时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美国人不确定地说道:“你是……陆时?你是陆教授,对吧?”

最终还是被认出来了。

陆时缓缓点头,

“是。”

对方立即变得热情,伸出手来,

“陆教授,你好,我是受聘于美国新闻社的记者,约翰·格利菲斯·伦敦。”

陆时哑然失笑,

没想到还真遇到了名人,

约翰·格利菲斯·伦敦的另一个名字——

杰克·伦敦。

他是非常著名的短篇小说家,在20世纪中期,甚至被拿出来和卡夫卡、茨威格相提并论,

但随着文学以及文学评论的发展,卡夫卡的《变形记》和茨威格的《一封陌生女人的来信》成为文学史上的高峰,杰克·伦敦才开始掉队。

当然,杰克·伦敦也有这个时代文人的普遍问题——

种族歧视。

有一篇1908年发表的《中国佬》,其文读来十分让人作呕。

就像凡尔纳写过《一个中国人在中国的遭遇》,

这种事很难避免。

陆时好奇道:“伦敦先生……额……这么叫你太奇怪了。”

杰克·伦敦大笑,

“很多人这么说过,尤其是在我在伦敦出公差的时候。你叫我全名,或者干脆叫我名字吧。”

陆时点头,

“杰克,你这次为什么要去伦……”

话还没说完,邮轮前端的甲板处忽然传来一阵欢呼。

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巨大的石灰岩从悬崖上剥离,坠入海中,

整个过程异常震撼。

陆时说道:“你错过了好戏,杰克。”

杰克·伦敦摊手,

“你也错过了。”

陆时笑着摇了摇手指,说:“我在半年前去法国的路上就看到过。”

他将话题绕回去,

“我们刚才聊到你去伦敦的目的。”

杰克·伦敦点点头,

“这件事要从去年说起。当时,我的第一本小说集《狼子》出版,立即为我获得了巨大的声誉和相当优厚的收入。”

不愧是记者。

这哥们是懂得自卖自夸的。

陆时轻咳,

“重点。说重点。”

杰克·伦敦嘿嘿一笑,

“有名气了,各种工作自然就来了。我应美国新闻社的委派,去非洲采访布尔战争,结果,在伦敦转航的时候,新闻社中途改变计划,拍来电报让我不要去了。”

陆时抓住了重点——

布尔战争。

他问:“然后?”

杰克·伦敦耸耸肩,

“我在伦敦无事可做,就以水手身份到伦敦贫民窟中住了三个月,作了详细的调查,取得第一手资料,回国后出版了《深渊里的人们》。这本书让我在美国名声大振。”

又开始吹牛了。

陆时问道:“那是一部报告文学吧?你的观察和描绘确实细致入微。”

杰克·伦敦诧异,

“你连那本书都读过?莫非,你是社会主义者?”

“噗!咳咳咳……”

陆时被这个问题弄得呛着了。

但也不怪对方会这么想,

《深渊里的人们》描绘了那个时期伦敦东区贫困、饥饿、肮脏和疾病的惨景。

陆时对其中一个细节印象深刻,

爱德华七世的加冕日里,在粘滑的人行道上,几个年老体衰的车夫慌乱地从地上拾起豆粒大的面包渣塞进嘴里。

加冕与拾荒,

两者的对比十分真实。

对《深渊里的人们》抱有高评价,杰克·伦敦难免会有遐想。

他看陆时不说话,遂陷入沉思,

良久,他说:“陆教授,你为慈善赋税法案的推动出谋划策,同时和卡耐基先生合作,致力于美国的慈善事业。所以说,你只是天性善良、悲天悯人。”

陆时不想被戴高帽子,

他低声道:“杰克,如果你读过我最近写的一部科幻小说《动物庄园》,就不会瞎猜了。”

杰克·伦敦第一次听说这本书,

他默默记下书名,问道:“那本书里有你的‘主义’?”

陆时回答道:“你还是不懂。角色的立场不代表作者的立场。所以说,我赞扬你的书写得好,不代表认可书中透露出的倾向。”

杰克·伦敦下意识地摸出口袋中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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