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西湖黑漆漆,因为杭州湾被华族封锁了,加上黄宗汉对富人摊派民团的军费,因此杭州的富商有很多都跑到了上海。
地方上的士绅,没办法跑,但是这些土财主不会没事儿到西湖来坐游船。
因此西湖上的第三产业萧条了许多。
管晏坐在一艘画舫之上,老鸨子小心地伺候着,现在难得接到生意,姑娘们穿着自己最漂亮的衣服卖力地跳着舞。
奏乐声响起,黄宗汉带着几个魁梧的侍卫上了画舫。
老鸨子见多识广,知道这位就是现在权倾浙江的巡抚大人,于是赶紧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捣蒜一般。
见到巡抚大人板着脸,她也不敢陪着笑脸上去招呼,只好跪在地上低着头。
倒是姑娘们见到主家没有说话,继续着自己的舞蹈。
黄宗汉的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他虽然只穿着便装,但是毕竟乃是地方大员,近来又权势滔天,气场早已不同。
管晏知道他到了画舫的入口竟然都没有前来接他,这太失礼了。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跟着一名穿着青衫的工作人员进入了画舫。
画舫内部重新布置了一下,只有一张不大的长条桌,两边各有两张座椅相对而放。
不远处就是舞池,舞池中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桌子上摆着简单的茶具,茶壶口向外冒着热气。
“黄大人,有失远迎,失礼,失礼,请坐。”
黄宗汉终于见到了管晏,这是一个脸型瘦长的中年男子,他听过这位的名头,似乎就是浙江本地人。
“管先生。”黄宗汉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
“黄大人,这西湖可是比以前萧条多了,我记得杭州并未经历战火啊。”管晏这话中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只是少了一些靡靡之音罢了,但是现在的浙江民气却比以前更足。”黄宗汉道。
“相信黄大人也知道管某的来意,我们元首本是准备从四面包围,武力进攻浙江的。但是管某身为浙江子弟,不忍心看着家乡受到战火的侵袭,最重要的是在下知道黄大人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因此极力劝阻,争取到了这次与黄大人见面的机会。”
管晏突然转变了态度,开始捧起黄宗汉,他要是从一开始就捧黄宗汉,反而会让黄宗汉感到反感。
但是他先贬低黄宗汉,又去捧他,这让黄宗汉非常受用。
“管先生,黄某出身寒门,读书中科举,一路为官,深受皇恩,黄某是不会反的,今天黄某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死了这条心。管先生要真的为浙江的百姓考虑,那么就继续阻止你们的大当家进攻浙江。”
如若你们真的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染指浙江,那么我浙江数千万军民百姓绝对会奉陪到底。
“黄大人,你觉得你是在为浙江百姓做主吗?又或者是说你觉得你可以代表他们。”
“黄某乃是朝廷钦命的巡抚,自然是有资格代表浙江全省。”黄宗汉斩钉截铁地说道。
管晏没有着急,黄宗汉现在的样子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黄大人,你是浙江巡抚,但是你代表不了浙江的百姓。你去倾听过他们的心声吗?”
历来,朝廷的官员都将自己的放在一个主人翁的位置,谁会去真正在意小民的意愿呢。
即使是他们自说自话的在意,也不过是他们所认为的意愿。
“管先生,百姓是希望安居乐业,你们如若不造反,又如何会有兵乱呢?”黄宗汉这是逆向思维。
不过管晏是有准备的。
“黄大人啊,你觉得满清朝廷还能治理好这天下吗?民不聊生与民乱这是因果关系,不是民乱导致了民不聊生。”
“朝廷向洋人投降开放上海宁波五处通商口岸,让洋人的鸦片大量输入,让洋人在沿海拐骗猪仔,这可不是民乱造成的吧?还有那压弯百姓脊梁的税收,那可是在民乱之前就有的吧?满人不事生产,这么多年,他们的族群一直在变大,成为压在我汉人头顶的一座大山,这山不断地壮大,百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啊,黄大人啊,您是一个聪敏人,可不要跟那些上面的大人物一般装聋作哑啊。”
管晏说着说着不禁激动起来,这种情绪也感染了黄宗汉。
其实黄宗汉是一个明白人,他刚才说的很多话,只不过是站在官员立场上的强词夺理。
他自己难道不明白吗?
只是作为一个官员,忠君报国是他们的执念,忠君始终排在报国的前面,这是不合理的。
正是这些有毒的鸡汤在毒害这些读书人。
眼见黄宗汉是有些松动了。
管晏使出了他的杀手锏。
一群人被工作人员带了进来。
这些人穿着锦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他们正是浙江的商人代表。
要知道华族可是控制着浙江对外的商路,就连浙江最大的海商沈家都成了华族的马前卒。管晏通过暗部调动一些商人过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商人,他们同时还是浙江当地的大家族,大士绅,只不过浙江的商业氛围浓郁,士绅的主要精力都放在经商上了。
“我等参见黄大人。”这些人一上来就集体向黄宗汉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