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已经足够小心,却还是将我弄伤,肛部鲜血淋漓。”
“两三日后,肛部腐烂,再加上抓心挠肝的饥饿感,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我颓然倒在老娘怀中。”
“后来,老娘割肉喂子。”
“她死了,我活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沾过半点荤腥,再也没浪费过丝毫粮食。”
“用膳时,那怕掉在土里的米粒,我都要捡起来吃掉。”
“菜盘中留余的汤汁,我亦会掰一块馒头,擦得干干净净。”
“追究根底,想要在这混浊世道勉强生存,三亩良田足矣。”
“然生存和生活,天壤之别。”
“想生存,得吃粮。想生活,得吃人。”
“想生活的很好很好,天天穿着绫罗绸缎,餐餐吃着大鱼大肉,就得攀附士族。”
说到此处,青年在兰父兰母疑惑目光中,轻轻拍了拍腰间狭刀。
“我们这种下层阶级,撑死了也就舞枪弄棒,吓吓同为下层阶级的可怜鬼。”
“即使吃人,莫说一辈子,便是十辈子,嚼在嘴里的也只能是下层鬼粗糙塞牙的死肉。”
“想由生存跃升至生活,作为下层阶级的我们,有且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当上层阶级的狗。”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只要见了主人,就吐舌头摇尾巴。”
“终有一天会把主人逗开心,他从指缝里露出那么一点点,都够下层阶级的我们舒舒服服活上十数年。”
言罢。
青年两边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张灿烂笑脸,看向兰父兰母。
“两位,县太爷欲娶兰香姑娘为第二十七房小妾。”
“如此泼天福缘,你们兰家祖坟就是冒上一千年一万年的滚滚青烟,也休想求来。”
青年循循善诱道:“只要你们同意,之前羊羔利的二十两利息便一笔勾销。”
“除此之外,县太爷还会给两位建一座西庄村最豪华的二进庭院。”
“还会赐予两位百亩良田,十数位精心培养的丫鬟仆人。”
“锦衣玉服,山珍海味,白花花的银锭,黄灿灿的金条。”
“凡此种种曾经触不可及的美好事物,眼下近在咫尺。”
“两位当真不心动吗?”
兰父兰母陷入沉默。
不心动?
怎么可能。
只要是人,便有贪欲。
然两位老人深知,灵石县县太爷陈翀非人哉。
凡是被县太爷纳入陈府的小妾,短则三四月,长则一两年,便会香消玉殒。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县太爷玩腻了。
每个小妾最终结局不外乎两种。其一,听话的被送去县太爷自家青楼,整日承欢男人膝下。
毕竟是县太爷看上的女子,容颜俱是千里挑一的极品,对灵石县那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公子,有着极强的吸引力。
能玩县太爷的女人,谁不激动兴奋?
其二,不愿进青楼为县太爷赚银子的,便会被赏赐给县衙一众捕快。
豺狼堆中,绵羊岂能苟活?
绝逃不脱被活活凌虐致死的下场。
最重要的一点,兰香乃兰父兰母老来得女。
没有哪个当爹做娘的,会狠心把掌上明珠往火炕里推。
兰父放下旱烟杆。
黄浊眼眸看向唤作白柳的青年。
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呵呵~”
青年咧嘴一笑。
脸庞上的蜈蚣仿若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