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
直接砍断男人右小腿。
以至于斧刃深深镶入床板。
“啊~”
撕心裂肺的惨嚎声透入雨幕深处。
即使喝的烂醉如泥,男人仍旧被断腿之痛疼醒。
看着被溅了一脸血,缓缓举起利斧的少年。
男人强忍疼痛,毛骨悚然道:“阿……阿飞,你,你要做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道:“我要将你……活活砍成一滩肉泥!”
第二斧,悍然落下。
一斧、一斧、一斧……
少年不知道自己砍了多少斧。
等停下手来,男人早已没了人样。
每一块血肉、每一根骨头,包括人体最坚硬的头骨、大腿骨,都被砍碎了。
床上,只有一滩冒着丝丝缕缕热气的肉。
粘稠鲜血,顺着床缝不断滴落。
嗅着刺鼻的血腥味,少年神情无悲无喜。
并没有第一次杀人的惶恐。
“咣当~”
扔掉卷刃的斧头,满身满脸都是鲜血的少年走出屋子。
拔起铁剑,回到自家院子。
走进屋里,阿飞将翠儿姐的头骨,两根大腿骨,包进那件绿裳里。
随即将绿裳,还有娘亲的灵牌,放进包袱中。
仔仔细细,一眼一眼,环视生活了十五年的屋子。
少年沉默了好一会,俯身轻轻吹熄桌上的烛火。
雨小了很多,从倾盆如注,至淅淅沥沥。
少年站在小院中,那双和他娘亲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扫过院内每一样事物。
“走了~”
少年喃喃。
紧了紧手中铁剑。
最后一次走出小院。
再也没回来。
……
雨夜。
小镇西北地界。
那座坐落于神木林前、太平河畔的篱笆院,静谧无声。
瓦屋正堂,盘膝而坐的青衫男子,忽然睁开微闭的眼眸。
“进来吧~”
温润如玉的声音飘进黑夜雨幕。
青衫男子袖袍一挥,几步外桌案上的蜡烛,无火自着。
哒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最后落于屋门前。
少年沙哑声音响起,“先生,脚上全是泥,小子就不进来了。”
青衫男子二次挥袍,嘎吱声中,屋门缓缓敞开。
门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肩上背着包袱,腰间悬佩木剑,手里紧握铁剑。
湿发黏在额头两鬓间,紧紧抿着薄唇。
“先生,翠儿姐死了。”
少年伸出手掌,轻轻拍了拍包袱。
“姐姐的头骨在里面。”
青衫男子眼帘低垂道:“所以呢?”
少年面无表情道:“那位赵府管家口中的所谓公子,将翠儿姐活活剥皮。”
“还让恶犬将翠儿姐撕咬至死,啃食殆尽。”
“这口气,小子咽不下~”
青衫男子轻叹一口气,道:“孩子,那位青年,乃当今魏国文景帝第九子。”
“你明白这个身份,于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少年点点头,“明白。”
“那位公子,是天上的云,而我,是地上的烂泥。”
“他是龙子,而我不过阴沟里的虫子。”
“我若当真宰了他,魏国无我容身之地。”
“我会如一条狗,被魏都高手日夜不休,撵的满世界跑。”
“我的下半辈子,将颠沛流离,再也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可是先生……”
少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难道,就让翠儿姐白死吗?”
“难道,他魏都皇子就能杀人不偿命?”
“先生,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先生,这世道不该如此!”
看着恨意滔天,以至于清秀面庞狰狞扭曲的少年。
青衫男子心头不由得一颤。
“先生,我师父,不会因我所作所为而身陷险境吧?”
原来如此。
青衫男子眼神一黯。
少年来此,并非是为了探究那位魏都皇子的真实身份。因为不论他是谁,少年都杀定了。
少年唯一担忧的,是怕自己所作所为会牵连到那位师父。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条冷血畜生了?!’
青衫男子于心头轻语道。
“孩子,你见过你师父出手吗?”
少年点点头。
当年师父一剑开山的恐怖威势,至今仍历历在目。
“孩子,你师父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强大。”
“至于九皇子,身边有两位贴身守护的四品武夫,日夜轮换。”
“不过一行人从魏都远道而来,舟车劳顿,恰逢天降骤雨,那两位武夫,会选择歇息一夜。”
“孩子,此夜,是你刺杀九皇子的唯一机会。”
“祝你好运。”
少年后退两步。
冲青衫男子低下脑袋,弯下脊梁。
“先生,这是小子与您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先生再见~”
望着少年迅速隐没于雨夜中的单薄背影。
青衫男子轻语道:“孩子,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