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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将计就计(第2 / 2页)

“莫总说没用的。”严庄倦怠地冷笑了一声,道:“我要知道,你们带进洛阳的炸药在哪。”

“若我未记错,高仙芝运往陕郡了。”

“他未将它们留在洛阳以便突袭?”

李遐周道:“炸药留下,必须有死士引燃。高仙芝孤身入洛阳募兵,岂会有人手布置?”

“他没有,薛白岂能没有?”严庄道:“比如说……你。”

“高仙芝得此利器,自是不愿轻易放手。于他而言,善用火器于黄河峡窄道,若能胜叛军主力,方为大功。”

“老家伙脸皮厚,不用刑是不会招了。”

()

“我知道的都可以说,还有首阳山的许多事你可想听?”李遐周道:“范阳大军渡黄河前,达奚盈盈曾亲自到首阳山,与殷亮谈及拥立太子一事,他们拉拢了哥舒翰。”

严庄神色一动,无法忽略潼关的二十万大军,遂道:“仔细说来。”

“……”

李遐周侃侃而谈了许久,却有人来请严庄,称是安禄山召见。

刑房内光线昏暗,外面却是天光炽亮,严庄眯着眼,好不容易才习惯了光明,进到亿岁殿内,里面又是十分昏暗。

“圣人。”

胡床上的安禄山像是一堆死肉,忽然活过来,道:“薛白遣使来了!”

“什么?”严庄愣了片刻。

“他问我是否愿意一起杀奔长安,拥立李琮。事后封为我燕王,世袭罔替,永镇幽州。”

严庄转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殿内的田乾真,见对方未开口,遂应道:“事可一,不可再。薛白既以此伎俩骗过李怀仙,如今故计重施,欺我等是傻子吗?”

应该是安禄山、田乾真说好了,都不表态,先看严庄如何说。此时一听,田乾真便兴奋起来,道:“圣人,严相所言有理啊。”

“我先当回皇帝,长安攻不下来,再退回幽州有何不可?”安禄山想要尽快登基,本就是破罐破摔,眼看有了生路,心态又有不同,道:“阿浩你之前也说了,事不济就裂土封王。”

“关键在于,薛白并无诚意,他此前就欺过李怀仙一次。”

“李怀仙的来信我可看了,薛白当时也是这意思。”安禄山狐疑道:“阿浩,真不是你杀了李怀仙?”

“我从小是圣人你看着长大的,圣人若不信我,我把心掏出来给圣人看!”

“你莫看薛白现在威风,昏君也想要他的命。且看,等阿史那承庆大军一到,薛白走投无路,他当然得求我。”

严庄忽道:“圣人所言有理……”

田乾真眼看严庄态度变化,着急之下,反而顿时想通了,忙道:“我明白了,薛白必是为了试探!”

“何意?”

“我与圣人定下一计,以安守忠之名引薛白入含嘉仓城歼之。”田乾真道:“薛白谨慎,得信,不敢贸然出兵,故而遣使来探,必是为联络安守忠,确定此事虚实。”

“该是如此。”严庄点了点头。

安禄山依旧忧虑,道:“他从来都蠢。若一开始便与我合作,才叫合则两利哩,非要找死。”

“薛白如此可恶,圣人绕开他,径直与哥舒翰谈便是。”

“妙。”安禄山大喜,道:“不愧是严相,此事便这般,除掉薛白,招揽哥舒翰……那也是个狗贼,当年在昏君面前羞辱我,为了大业,且忍他一忍。”

~~

“大唐恒阳军裨将胡来水,奉常山薛太守之命,入城招抚!”

随着这一声大喊,一个披着盔甲的年轻将领驱马到了洛阳城门前,颇为张扬地大喊道。

胡来水追随薛白也有七年了,一开始只是丰汇行的伙计,渐渐被培养成暗探、护卫,近两年来则在首阳山上随樊牢练私兵,也在长安、洛阳奔波。这次,能随王难得打仗历练,于他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因是薛白心腹,战乱中被临时授了一个裨将之职,已是他们全村从未出过的***,而等平定了战乱,前程只会更好。

他却觉得配不上这样的官职,有心立功,这次便请命入城。

很快,城门缓缓打开,两侧俱是扬刀立马挺立的骑兵,煞是吓人,胡来水却不怵,驱马入城。

“喝!”

城门才被关上,两边的卫士突然大喝,挥刀做出要劈砍胡来水的()

样子。然而,他却是哈哈大笑,放声道:“我奉薛太守之命,递来国书,安禄山若不想要便罢,要杀便杀,不必虚张声势!”

城头上,田乾真见此一幕,微微冷笑,眼中虽有杀意,却不是针对那猖狂的小卒。只要能把薛白骗入含嘉仓城,这所有唐军都要被他歼灭。

“安将军,务必让他信你。”

“阿浩,我真没与勾结薛白。”安守忠苦着脸道。

“我不管。”田乾真道,“我只管让你将计就计,请你摆出威风,让唐军看到你还在主持洛阳守卫。”

“好吧。”

安守忠叹着气,策马在城头上奔驰起来,身后有人竖起他的大旗。他看着虽还是大将军,可城中防事都已经转交到了田乾真手中。

严庄在明堂上看着这些情形,等田乾真进了明堂,不由问道:“临阵换将,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你真的能歼灭薛白吗?”

“上次是他运气好,这次,我一定要他死。”田乾真咬牙切齿道。

严庄隐隐不安,认为田乾真为了给高尚报仇,有些太过冲动了。怒而兴兵败了一次,往往容易败第二次。

好在,含嘉仓城还有隔墙,今夜安禄山之子安庆和会亲自防御,田乾真的计划便是不成,也不至于让薛白杀入洛阳。

“可惜,来的不是薛白、王难得,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此时,安禄山已被抬了过来,摆在明堂的二层,揉了揉眼,视线里一片模糊。

“圣人,使者到了。”

安禄山懒得看,喃喃道:“真想杀了他啊。”

明堂下方,胡来水只能走到台基,一列列兵士已抬起弓箭对着他。

他全然没有无名小卒的自觉,对于这样的待遇非常不满,抬起头,望向上方的安禄山。

“太守欲与东平郡王共议大事,王又何惜赐末将一见?”

喊罢,胡来水解开腰带,当着无数箭矢,脱掉了自己的盔甲,连里面的衣袍都脱得一干二净,赤身站在寒冷的雪地上。

“如此,东平郡王可愿赐见?!”

可惜,他做到这一步,明堂上方的安禄山根本就看不到。

安禄山只听人说那使者***了衣服,鸟都要冻掉了,便道:“让他冻着。”

过了许久,安禄山坐不住了,问道:“冻死了吗?”

“回圣人,还没有。”

“真耐冻啊。”

终于,田乾真忍不住了,道:“圣人,还需让他回去给薛白报信。”

“好吧,那就让他披上衣服。”安禄山大为扫兴。

“喏。”

李猪儿遂趋步下了堂,走到胡来水面前,道:“圣人命你披上衣服。”

“请东平郡王赐见!”

李猪儿高声喝道:“把信给我,你回去告诉薛白,范阳雄师不日即至,他若想和圣人谈,便亲自前来,你滚吧!”

“请东平郡王赐见!”

“嘿,你个蠢材。”

李猪儿见状,只好拾起地上的衣服,给胡来水披上,嘴里骂骂咧咧。

大概是因为胡来水当众露出了跨下之物,偏偏李猪儿已经失去了这个物件,心情很是复杂,于是,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

周围侍卫虽都看到了,却知安禄山没看到,也没人就这点小事多嘴。他们都听说过,李猪儿是被圣人亲手阉掉的。

……

那边,胡来水出了洛阳,路过上东门时,正见安守忠巡城经过,淡淡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意思很明显,今夜可以袭城。

~~

()

众人散去,严庄依旧站在明堂上,望着夕阳中的洛阳城,心里重新回想了一遍,意识到安禄山竟是对的。

薛白看似声势很厉害,却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兵力不足、无法强攻,二是时间不足,无法久战。而城中的内应也被筛查出来了,薛白缺少一个能真正迅速攻破洛阳的契机。

田乾真劝安禄山撤换安守忠,那便是立于不败,不论计划成不成,洛阳城都能守得住。

除非,田乾真是内应,但那显然不可能。

“严相。”

再次有人走到了严庄身后,问道:“严相找到城中更多的内应了吗?”

“该是没有了。”严庄道,“目前为止,薛白还没有一个真正能助他夺城的人。达奚珣、李遐周都不行,他们一开始就不被信任,安守忠也不行,他下不了决心。”

“那……奴婢为严相指出一人,如何?”

“哦?”严庄想到那莫名不见了的一箱子书,问道:“谁?”

“就是严相你。”

“我?”

严庄哑然失笑,连连摇手,道:“你误会了,我一直在找城中的内应,我又岂会是内应?”

下一刻,他脸色凝固了下来,若有所悟,于是回过身去,又问了一遍。

“我?原来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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