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妹子与爱郎分别之前,后者曾特别强调。
“阿香,丹徒城若风云突变,你需尽快寻子布先生问策,并即刻依其人之言行事。
你须谨记,子布、子衡2位先生皆对大兄忠心耿耿;然则,子衡之智远不及子布也。”
如是般,爽直明快的香妹子,便将张昭之言悉数转告于吴老夫人。
吴老夫人那是何人?
老太太闻言1声不吭,拄着拐杖便颤巍巍直起身来,虽眼神凝重,却犹能面带微笑、柔声向自己最疼爱的女儿问道。
“阿香,阿旻之亲卫今何在?”
香妹子在老娘面前1向随随便便,见老娘神色如常,妹子登时松了口气。
“回阿母,众儿郎此刻皆在府外待命。”
吴老夫人老眼中闪过如释重负之色,表情便愈发显得和蔼可亲。
“老身闻阿景称,阿旻之亲卫皆具甲精锐重骑,阿香,然否?”
香妹子大大咧咧行礼垂首。
“阿母,诚如此也,夫君之亲卫,皆能以1当十!”
吴老夫人笑容愈发可掬。
“既如此,阿香,你便护卫老身赴许都向阿旻求援!阿香,老身经水路日夜兼程之下,几日可至许都?”
孙尚香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回大人,7日必可至也。”
吴老夫人微微颔首。
“事不宜迟,阿香,速速召集家人,随老身即刻启程!”
此刻的吴侯府内,孙家人其实并不多,惟有吴老夫人、孙坚妾室丁老夫人,孙策妾室大乔,孙权正妻谢夫人、妾室袁夫人,以及孙蕊、孙朗这对同母姐弟。
谢夫人是会稽郡名士谢煚(音同炯)之女;袁夫人是袁术之女,袁术兵败后其人被孙策俘虏,送给孙权做妾。
此外,孙尚香有1个胞姐,已嫁给吴郡曲阿士人弘咨;孙蕊是香妹子的异母庶妹。
香妹子的异母妹孙蕊,以及仍黄发垂髫的孙朗,都是孙坚妾室所生,前者年龄比孙尚香小1岁,刚至及笄之年。
这姑娘的性格与香妹子可谓截然相反,因此香妹子非常不喜欢她。
香妹子为何喜欢大乔?1是2人年龄差4岁,而大乔性子又极温婉、处处迁就活泼刁蛮的香妹子,故而香妹子颇为喜欢这个亦姐亦友的大嫂嫂;
2是香妹子清楚,若无意外,大乔永远都不可能成为自己大兄孙策的正妻。
而大乔不但对此毫无怨怼,还视孙策和正妻所生的孙绍如己出,这也使香妹子对大乔极为同情。
吴老夫人看似慈祥,实则心机极深…赵旻从来不知丁老夫人何许人也;
丁老夫人虽委曲求全,却也同样不是省油的灯,其亲女儿孙蕊姿色过人,丁老夫人早欲为女儿寻1家有实力的姻亲。
孙朗虽尚年幼,性格却已颇像孙策,也不是个吃亏的主。
1言蔽之,孙家情况的复杂程度,不比曹老板家强多少。
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当然了,出嫁之前便1直都是家中1霸的香妹子,要压制丁老夫人1家3口,可谓轻轻松松。
大乔虽不愿远离生死未卜的爱郎孙策,但1来,这是吴老夫人的命令;2来,大乔性子又温婉至极,是以佳人未发1句怨言便匆忙收拾妥当行李。
总之,在曾率领过大军的香妹子指挥之下,不到半个时辰,孙家1大家子女眷便整装待发。
得益于张昭计谋深远、吴老夫人当机立断、香妹子行动迅速之故,孙家娘子军在酉时中,也就是傍晚6点钟左右,便匆匆赶到了大江之畔的丹徒码头。
然后…
她们有幸目睹了1出精彩大戏的上演。
这出大戏,使吴老夫人、孙尚香母女2人,看得瞠目结舌。
因为…
陈登率领的舰队,竟然与孙权、朱然2人率领的舰队,1南1北打起来了!
当然了,以陈登之允文允武、智勇兼备,其人既然以救援孙策为唯1目的,那么定然不会与孙权、朱然发生大规模冲突。
但双方舰队的前锋船队发生摩擦在所难免。
只见,宽广浩荡的大江江面之上,无边无际密布于江面之上的艨艟远远对峙,而双方的前锋船队,则已经在互相碰撞、对射,甚至是接舷肉搏。
吴老夫人等人看得分明,双方激战甚酣,仅仅片刻之间,便已有不少兵卒落水。
立于南侧1艘斗舰舷首、孙字大纛下的孙权厉声高喝。
“陈元龙,你无故犯我江东,意欲何为?”
而立于北侧1艘楼船舷首、陈字大纛下的陈登,则面沉似水,纵声高呼。
“孙仲谋!某为驰援令兄吴侯而来,你无故阻拦某驰援吴侯,又是何居心?”
大大咧咧如男儿的香妹子这才想起来,她2哥孙权和陈登有仇!
或者准确来说,孙权是与赵旻、陈登有仇!
去年孙权率两万兵卒、上千艘艨艟,甚至还有数艘如高楼般的斗舰渡江北上攻打广陵郡之时,因中途被赵旻设伏,而被赵旻、陈登2人烧了个全军覆没。
这并非关键,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也。
关键是,人家赵旻和陈登1艘斗舰未出,仅用不到3千兵卒,便在1夜之间尽毁孙权上千艘艨艟及数艘斗舰…
孙权丢不丢人?
孙权因此事成为了江东的1大笑柄,其人不恨赵旻、陈登2人才怪!
只因后来赵旻与孙家结亲,孙权便只好咽下这口恶气。
如今陈登急匆匆率舰队南渡,逮到机会报仇雪恨的孙权,怎么可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何况在孙权看来,神勇无双的孙策即便不带亲卫,也不会遇到危险。
去年数万大军围剿孙策,非但未立寸功,反而成就了赵旻和孙策的不败神话、使江东士族上演了天大笑话。
这也使得参与者之1的孙权错误地认为,自己大哥是无敌战神。
此时此刻,斗舰舷首上,朱然压低声音。
“仲谋,陈元龙或许当真为驰援吴侯而来。”
孙权嗤笑1声。
“义封兄多虑也,家兄不到5年便平定江东5…6郡!
去岁某误中奸计、随数万大军围堵家兄之时,家兄亦可安然突围!
何况此番诸位兄长率部曲与家兄同行秋狩,家兄必当无忧!如今某等先煞陈元龙之威风,再放其人渡江不迟。”
此时的孙权还未满2十岁,正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龄段。
而且显而易见,去年孙权挨的那顿社会毒打…准确来说是苟哥代表社会送给孙权的那顿毒打,并未使孙权得到应有的教训。
朱然闻言,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怎奈何孙权是孙策的胞弟、朱然却是孙策臣属朱治的嗣子,在胳膊拗不过大腿的情况下,朱然也只好由着孙权胡闹。
于是乎,孙权面向远处陈登那艘楼船高呼。
“陈元龙你且听真!家兄绝无性命之忧,然则,念你盛意拳拳,你之先锋船队若可胜某之船队,某便任你渡江如何?”
因目睹自己麾下兵卒如此无谓伤亡而面沉似水的陈登,闻言2话不说,只是用力1挥袍袖。
其人身畔的都尉当即会意。
“鸣金收兵!”
随着“咣咣咣”的金柝声大作,陈登的舰队便收浆扬帆,迅速转舵调头、驶回大江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