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书后妃传》的篇幅,在3国诸后妃传中是最少的,远低于《魏书》与《吴书》。
甚至,连相关引注也是最少的。
先主的两任皇后与后主的两任皇后,加上“先主2王传”与“后主太子传”…
4个皇后加上3个王子再加上陈寿的赞语,合计篇幅仅1400字,简略到令人心痛。
当然,是令8卦者心痛…
吃不到大瓜心好痛…
如此怪异的记述篇幅,实际是“事无可采”,故隐而不表。
刘备的婚姻,兼备了曹氏的“立贱”与孙氏的“错乱”。
在服膺儒教、精通典籍、且身为刘帮主头号粉丝的陈寿看来,是需要避讳的事情。
刘帮主立吴皇后(吴懿妹子、刘瑁孀妻),是谁出的馊主意?
毫无疑问,刘帮主的翅膀:法正。
下劝先主聘后,先主疑与(刘)瑁同族。法正进曰:“论其亲疏,何与晋文之於子圉乎?”--《蜀书4穆皇后传》
值得1提的是:
晋文公纳其侄媳妇为妻,遭人耻笑。
法正是个不拘礼法、放达著称的奸雄。
其“眩惑之术”被后世史家讥骂不绝,称其“专务邪道”。
所谓眩惑之术,是指法正提议刘帮主:重用许靖,以眩远近。
法正务眩惑之术,违贵尚之风,譬之郭隗,非其伦矣。--孙盛
法正是将许靖比喻为燕昭王时的郭隗,建议刘备千金买骨,以迷惑天下人。
这在儒家人看来,是歪门邪道,儒士对此极为不齿。
诸葛亮与法正之间的矛盾,便源于此。
我们很有必要聊1聊刘瑁。
跟随刘焉入蜀的是3子刘瑁,也是刘焉的“原定继承人”。
刘瑁的储君身份、至少有两条佐证。
其1是焉有4子。
入川时刘焉不带长子、不带幼子,却携3子,可见瑁之地位。
时焉子范为左中郎将,诞治书御史,璋为奉车都尉,皆从献帝在长安,惟叔子别部司马瑁素随焉。--《蜀书1刘焉传》
其2是随焉入蜀的陈留吴1之妹有“大贵之相”。
焉因此为瑁娶之。
瑁妻后嫁刘备,亦出于“大贵之相”。
结合刘焉“制作乘舆车具”的不轨举动,可知其帝王野心。
故为刘瑁聘娶吴氏,无疑是对其“继承人”地位的宣示。
1父素与刘焉有旧,是以举家随焉入蜀。焉有异志,而闻善相者相后当大贵。焉时将子瑁自随,遂为瑁纳后。--《蜀书4后妃传》
但刘焉死后,瑁不得立,川地大族转而拥戴焉幼子刘璋为益州牧。
注意:焉在川地僭逆时,长安朝廷遣刘璋入川劝谏,焉借机留璋不遣。
带头矫诏的,便是当年随刘焉入川的太仓令赵韪。
强调1点:赵韪是益州巴西豪强。
其人废长立幼的理由更为露骨,是“贪璋温仁”。
州大吏赵韪等贪璋温仁,共上璋为益州刺史。--《蜀书1刘璋传》
注意:刘焉长子与次子,死于“长安之乱”。
故幸存子嗣中,刘瑁为长。
由此,刘焉死后的“继承人风波”,本质是益州豪强的“反攻倒算”。
他们对刘焉重用张鲁、重用东州、重用青羌,却排斥打压川蜀豪强的行为极为反感,希望拥立1个软弱可欺、随人俯仰的“弱主”。
故废瑁立璋。
这与冀州豪强拥立袁尚而废谭、荆州大族拥立刘琮而废琦,何其相似!
历史上,刘备入蜀后,诸葛亮对刘璋的“暗弱”非常不屑。
其人写信给法正,指桑骂槐地说“刘璋的宽政,养了1群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刘璋暗弱,自焉已来有累世之恩,文法羁縻,互相承奉,德政不举,威刑不肃。蜀土人士,专权自恣,君臣之道,渐以陵替。--《诸葛亮答法正书》
尤其需要注意:诸葛亮也是借此骂辱法正。
因为彼时法正专恣,擅杀人命。
历史上,“赵韪之乱”后不久,又有了张鲁叛乱。
鲁叛乱理由令人倍感迷惑。
陈寿说鲁“看不起刘璋懦弱,因此反叛”。
张鲁稍骄恣,不承顺璋,璋杀鲁母及弟,遂为雠敌。--《蜀书1刘璋传》
实际情况恐怕并非如此。
因为张鲁是个很懦弱的人。
鲁在汉中,宠信巴西阎圃、南郑李休等地方豪族;
其人遇事毫无主见,性格软弱无比。
曹操来袭立刻出降,临走前还得封存宝库,以示“善意”。
甚至当年鲁欲称“汉宁王”,结果被巴西大姓阎圃1吓唬,就退缩了。
如抛开宗教色彩,张鲁其人,执政方式与心术性格,与刘璋颇为相似。
很难想象1个软弱的人,会因为“瞧不起另1个软弱的人”而兴兵反叛。
更何况张鲁的母亲与弟弟,彼时还被软禁在成都。
投鼠忌器之下,张鲁又怎会轻易叛乱?
焉死,子璋代立,以鲁不顺,尽杀鲁母家室。--《魏书8张鲁传》
有理由相信,张鲁叛乱,大概率与刘焉死后的“废长立幼”风波有关。
鲁母是刘焉姘头,无论是《3国志》、《后汉书》还是《华阳国志》,对“鲁母奸于刘焉”的丑事,均无所避讳。
张鲁母始以鬼道,又有少容,常往来焉家。--《蜀书1刘焉传》
沛人张鲁,母有姿色,兼挟鬼道,往来焉家。--《后汉书卷7十5刘焉传》
鲁母有少容,往来焉家。--《华阳国志汉中志》
因此,鲁实际是作为刘焉“假子”而出镇汉中。
之前张鲁在侧,对刘瑁的继承人地位,必然知晓。
因此“焉死而璋立”的怪异结果,也定然令身在汉中的张鲁心生迷惑。
张鲁叛乱,大概率与“废瑁立璋”的隐情有关。
因史料有限,此处仅作推测,无法提供实证。
刘瑁枉死,另有佐证。
即建安十3年(208)赤壁之战,刘璋遣使通好曹操。
曹老板驱虎吞狼,故意授刘璋振威将军,授刘瑁平寇将军。
相似的军职地位,使得本就“情好不睦”的兄弟2人,更加猜忌。
未几,瑁“狂疾物故”。
加璋振威将军,兄瑁平寇将军。瑁狂疾物故。--《蜀书1刘璋传》
“物故”即去世。但3国史中,用到“物故”辞令者,死相都比较惨。典型案例即孙坚。
孙坚讨黄祖,被飞石击中颅骨,当场“脑出物故”。
其惨状不忍卒睹。
(孙)坚轻骑寻山讨公。公兵下石,中坚头,应时脑出物故。--《英雄记》
孙坚轻佻果躁,自恃勇力,常顶“赤巾帻”而不戴兜鍪(头盔)。
此事详见《吴书1孙破虏传》,文多不载。
另有马谡“下狱物故”。
亮进无所据,退军还汉中。谡下狱物故,亮为之流涕。--《蜀书9马良传-附传》
按周寿昌考证,谡“似是狱中瘦死者”。
即被活活饿死。
此事见仁见智。
陈寿对刘瑁的死法记述(狂疾物故)、以及行文方式(紧密衔接在受将军号之后),无疑指向瑁“不以道终”。
由此可见,张鲁之叛,是刘焉死后的废立余波。
“小人之儒”,出自于演义之中诸葛亮舌战群儒,此非骂扬雄,而是诸葛亮借此骂江东士人们没有气节。
白首太玄经的扬雄扬子云,实则当得起后人尊重。
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