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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境遇何其殊,斯人在囧途下(第2 / 2页)

马腾总算没有追了个寂寞。

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上1章,我们大致说了说刘备丰富的情感;这里,咱们继续说刘备的城府。

建安元年(196),刘备兵败广陵,下邳为吕布袭破。

刘备无家可归,遂降吕布。

刘备有贤名。

吕布为了和刘备拉关系套近乎,把刘备拉近卧室,让刘备坐自己老婆床上;

还把自己老婆叫出来。

昏黄的油灯下,吕布老婆深情款款、凤目含春、1步3摇走出来。

刘备见状,吃了1惊:

“奉先,你这是要弄啥?我刘备不是那种人!”

吕布忙说道:

“兄弟别误会,咱俩都是边地人。你是幽州涿郡人(今河北涿州),我是并州9原人(今内蒙包头),咱可算是有缘人呐!”

紧接着,吕布又唱起歌谣“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说罢,吕布带着媳妇,给刘备打躬作揖,搞得很不像话。

而此时,刘备还很尴尬地坐在吕布老婆的炕上。

刘备见吕布这厮脑子似乎有点儿问题,心里是又恨又怕,脸上却嬉笑如常;

其人还连夸吕布做得好,很懂事儿,以后大家都是兄弟!

布见备,甚敬之,谓备曰:“我与卿同边地人也。”

(布)请备于帐中坐妇床上,令妇向拜;酌酒饮食,名备为弟。备见布语言无常,外然之而内不悦。--《英雄记》

注意关键词:外然之而内不悦。

刘备内心恐惧愤怒时,表情竟然是嬉皮笑脸;

甚至,其人还能顺着吕布的话头儿继续扯淡。可见,这是:

“怒于心而喜于(脸)色”。

这才是刘备式的“喜怒不形于色”。

再来看张松和孟达这两个贼子。

张松、法正、孟达,这3个家伙是标准的乱臣贼子、卖主求荣之徒。按传统儒家观念,应属“有才无德”的奸贼。

刘备有识人之明,法正对刘璋虽奸,却可为刘备所用。

刘备厚待法正,法正亦如刘备所料,最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孟达和张松则不然。

刘备头回见面儿,就对此2人不信任;却依然对2人表现出1副求贤若渴的痴汉样,絮絮地说什么:

“你们都是好干部,你们两个我都要重用……”

然后呢?

张松被亲兄张肃告发,枭首身死。

甚至有人怀疑是刘备故意出卖张松,借以同刘璋翻脸。

孟达攻陷上庸,有大功于刘备,却被刘备夺了兵权,还派干儿子刘封去欺负孟达。

(孟)达将进攻上庸,先主阴恐达难独任,乃遣(刘)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达军,与达会上庸。

封与达忿争不和,封寻夺达鼓吹。--《蜀书十》

领导的话别当真。

领导前脸儿夸你时满面堆笑,可能转脸儿就让人事裁了你。

混过职场的都懂。

今如是,古亦然。

再看糜竺。

建安2十5年(220),南郡太守糜芳降吴,导致关羽败死。

刘备闻讯大惊失色,面容灰败。

比刘备脸色更灰败的,是糜芳的哥哥糜竺。

糜芳顺江东下,已在东吴做了将军。

糜竺肉身困在成都,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糜竺效法廉颇,把自己捆成粽子,1步1跪向刘备哀告求饶。

刘备摆出1副很贴心的面孔,和颜悦色地说:

“弟弟犯法,不会牵连哥哥,你不要担心,我会继续好好对待你。”

结果呢?

糜竺很快死去。

刘备对外宣称“糜竺是因为惭愧,自己病死的。寡人很痛心。”

(糜)竺面缚请罪,先主慰谕以兄弟罪不相及,崇待如初。竺惭恚发病,岁馀卒。--《蜀书8》

糜竺真是病死的么?

笑话。

“忧死”“惭愧发病死”“狂疾物故”这些官修辞令,属于标准的春秋笔法。

忧死者,有灵帝生母董太后,有荀彧,有陈泰,有李严;

惭愧发病死者,有蒋济,有于禁,有糜竺。

哪个是真“忧死”的?

忧愁还能直接致死?

所谓忧死、惭愧发病死,说穿了就是“被赐死”。

刘备面容和蔼、语言平缓地宽慰糜竺时,内心已然高举屠刀。

1如曹操对待荀彧1般。

曹操有云:天下英雄,唯刘使君与操耳。

这是同类之间的嗅觉和第6感。

刘备拼死逃离曹营,是因为他知道曹操是个什么东西;

曹操拼死也要杀掉刘备,也是因为他知道刘备是个啥玩意儿。

这或许就是英雄相惜带来的边际效应?

最后看“遥治永安的尚书令”李严。

章武2年(222),刘备伐吴。召李严入白帝城,授尚书令。

章武2年,先主徵严诣永安宫,拜尚书令。--《蜀书十》

章武3年(223),刘备大败夷陵,败归白帝。驰召诸葛亮,与李严共受遗诏,同佐刘禅。

名义上,李严与葛侯同为托孤大臣,且李严为尚书台首领,理应录尚书事(即总揽朝政)。

按字面推断,李严之尚书台,当与葛侯之丞相府,互相牵制,互相制衡,避免1家独大。

真是如此么?

笑话。

请读者朋友注意,刘备授予李严的尚书令,是在白帝城(即永安)。

季汉的首都是成都,不是永安。

永安在哪?后世重庆奉节县!

离成都好几百里地!

永安的尚书令有个毛用?

诸位可曾听说过“在波士顿办公”的“华盛顿州州长”?

李严这个治永安的尚书令,说穿了,就是遥领;

这类似于刘备当年的司隶校尉、大司马,啥用没有。

刘备临终的安排,恰恰是为诸葛亮1家独大而铺路的。

刘备临终时,握着李严的小手,悲戚戚地说:

“正方啊,咱帮里这么多兄弟,我谁都信不过,我就信得过你!你以后要和丞相1起辅佐太子,晓得不?”

李严的美梦还没做完,刘备转脸儿就把李严的权力死死限制在白帝城。

你李严想回成都和丞相共辅朝政?

别做梦了,回去洗洗睡吧。

诸葛亮上台后,更是贯彻先主遗志,将李严移屯江州,让陈到陈叔至接手永安。

诸葛亮欲出军汉中,严当知后事,移屯江州,留护军陈到驻永安。--《蜀书十》

诸葛亮意思很明白:

你李严这尚书令就算是个挂名,别说你回不了首都(成都),你连陪都(永安)都呆不住!

如此看来,刘备临终留给李严的,到底是蜜糖呢…

…还是巴掌呢?

刘备托孤时、对李严涕泪横流的恳切,与后续安排的决绝,云泥之别。

可见,那是鳄鱼的眼泪,是掩人耳目的烟雾弹。

1言蔽之,领导的心,海底的针。

夸你时你别飘,领导笑脸的背后,可能窝着攒心的刀子;

骂你时你也别哭,领导凌厉的口舌下,可能暗藏擢拔重用的善意。

这就是领导的艺术。

刘备深谙领导的艺术。

所谓喜怒不形于色,实指如此。

此亦即日常喜怒哀乐,1如常人。

只不过,你猜不透他的笑脸儿背后,到底是胡萝卜,还是大棒罢了。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

善者不辩,辩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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