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出这句话时,杨修神色森然,语气冰寒。
在杨修出言问责的这1刻,其人气势陡然变得咄咄逼人,似乎他背后有数万大军,而对面的匈奴却仅有千余骑1般。
左贤王先是大怒,旋即便冷静下来。
其人能屹立于西北多年而不倒,成为1方枭雄,无论城府、涵养还是胸襟、气魄,都在平均值之上。
其人狐疑地看向杨修身后那千余精锐重骑,又狐疑地上下打量杨修1番。
最后,其人以马鞭指着杨修,哈哈大笑。
杨修1把夺下左贤王手中马鞭,掷之于地后愤然道。
“左贤王!某问你何故助刘子台!”
“呛啷”、“呛啷”…左贤王身畔那两名万骑长,1左1右抽出环首刀,将雪亮的刀锋架到杨修脖颈上。
“放4!汉人焉敢如此无礼!”
杨修冷哼1声,将两人持刀的手拨开,旋即仰天大笑。
“可怜!可笑!尔等死期将至,却犹不自知焉!”
左贤王心中1突,与其人帐下两名万骑长交换了1下眼神。
杨修将这1切看在眼中,心道:如今生或死,尽看某这3寸不烂之舌也!
其人怒视左贤王,冷冷道:“某再问1遍,尔等为何助逆贼刘勋?”
左贤王淡淡道:“大汉将亡也,何来逆贼1说?”
左贤王倒也磊落干脆,对其人暗中勾结刘勋之事毫不避讳。
杨修冷笑连连:“荒谬!荒谬绝伦!左贤王,某再问你,袁本初比你如何?”
左贤王心中恚怒至极,脸上却仍古井无波。
他哪里打得过袁绍?
否则他早已南下并州、且占领并州西河、定襄2郡(后世包头南、忻州西北、朔州北的河套草原)。
此地处于并州上郡中部东沿,向南或向东十余里,便是并州西河郡。
囊括后世宁夏的并州上郡,距凉州近,而距并州治所晋阳较远。
左贤王于此扎冬营,足以说明1些问题。
并州是袁绍地盘,袁绍外甥高干任并州牧。
“俺远不及袁本初也。”
左贤王倒也耿直。
杨修冷笑道:“大汉卫将军于官渡大败袁本初,袁本初全军覆没、仅以身免也!”
左贤王悚然1惊。
其人身畔两名万骑长,登时恍然大悟。
“难怪高元才屯重兵于雁门、西河及定襄3郡,对俺等如此严防死守!”
左贤王扬起手,阻止帐下两员大将开口。
其人眯起眼对杨修道:“因卫将军故,袁本初竟不敢南侵许都?”
杨修冷笑道:“不敢攻许都者,又岂止袁本初乎?而今天下,将重归汉室之手!此皆卫将军之功也!
左贤王或不知袁本初惨败,然左贤王应知刘子台1夕被擒,然否?”
左贤王忍不住捋起了胡须,他心中有些紧张。
他不但知道刘勋1夜被擒之事,还知道赵旻在官渡大胜袁绍和曹操之事。
刘勋被擒后,其人从河东逃出来的1些幕僚,如今正在左贤王的王帐任职。
事到如今,这些人哪里还敢再回中原?
左贤王正是从这些人口中,得知的卫将军赵旻威名。他不愿与袁绍为敌,更不愿与赵旻为敌。
然而,夏侯渊这部重骑,杀了左贤王近两千兵卒,左贤王不能对此视若无睹,否则其人将威信大失。
因此,左贤王此时有些骑虎难下。
杨修见左贤王态度有所动摇,便继续吹牛。
“左贤王,而今卫将军已屯重兵于蒲子县,某等此来,乃为试探左贤王态度,是战是和,左贤王1言可决!”
杨修只字未提带回蔡昭姬之事。
他现在想的是,如何使赵旻这1部精锐安然无恙地返回河东。
这些人都是赵旻部曲,也就是常山赵家子弟兵。
杨修心好累,他突然很想念满宠。
刚由文转武1年多的满宠,虽然不如夏侯渊勇猛,但其人胆大心细、临危不惧、满腹奇谋妙计。
左贤王举棋不定,默然不语。
其人身畔两名万骑长忍不住问道:“不知卫将军屯重兵于蒲子县乃何意?”
杨修心中苦思对策,口中淡淡道:“卫将军欲助单于攻轲比能!”
杨修说的单于,是南匈奴单于呼厨泉。杨修对面这个左贤王,正是呼厨泉叔父。
蒲子县虽属河东郡所辖,但在这个时代,蒲子县已是南匈奴的势力范围。
南匈奴单于呼厨泉,王帐位于西河郡美稷县,处于河套草原核心地带,也就是后世鄂尔多斯准格尔旗北部。
鲜卑大人轲比能的活动范围也在河套草原,但其人是在更靠东的云中郡和雁门郡1带活动。
呼厨泉和轲比能2人,1为南匈奴单于,1为鲜卑大酋,又互为邻居,两者间关系能好才怪!
所以,左贤王当即认为,已稳据上党的赵旻,有意与自家单于结盟,欲平定并州北部诸郡,以包夹太原郡。
1念及此,左贤王神色缓和下来。
“既如此,为何…”
左贤王这时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问,自己面前这俊俏郎君姓甚名谁。
“不知郎君高姓大名?”
杨修微微躬身。
“某乃弘农杨德祖也,家父乃大汉太尉文先公。”
左贤王显然熟知大汉情况。
其人肃然起敬:“未意郎君竟出身名门,失敬!”
旋即其人又道:“既如此,德祖何故杀俺族人?”
杨修昂然道:“某本欲请贵部族人通禀大人,奈何贵部族人1言不合便动手,且顷刻间便聚集数千人,某等但为自保耳!
大人明鉴,某等仅千余铁骑,如非必要,何故自寻死路乎?”
反正已经死无对证,杨修可以信口胡诌。
关键是,杨修逻辑自洽。
左贤王抚须蹙眉,心中破口大骂那些不知死活的族人。
你等懂不懂欺软怕硬!
这部重骑衣甲齐备,你等为何如此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