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苦笑:“嫂嫂,而今至少比十年前强百倍。”
十年前…往事不堪回首…
卞夫人俏脸上神色极复杂。
显然,她也回忆起十年前那惨淡无比的人生。
【作者题外话】:土地兼并之事,正文中已做论述,所以,这1章咱们大略聊1聊曹操的出身情况。
在此之前,云某先引用陈寿先生之赞语作为开篇。
云某当然不是袁绍粉,更非曹孙刘粉,云某是咱们华夏神州铁杆粉。
所以,云某或许会有诸多冒犯西方大老爷之处,西方大老爷的粉丝们勿怪。
先借陈寿先生之言夸夸曹老板。
太祖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抑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
申指《申子》作者、战国时韩国名相申不害,商是商君卫鞅,韩是韩信,白是白起。
简而言之,曹魏太祖武皇帝,也就是曹老板文韬武略,是个6边形战士。
此言非虚。
虽然陈寿先生说的这4人,几乎没有1个得善终。
再次强调:
3国是动荡乱世,征战不休,人丁锐减。按曹操所言,是“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但随着历史发展、3国却逐渐成为1个颇具传奇色彩的时代。
3国的传奇色彩、主要在于给予了普通人“阶层跃迁”的希望。
如曹操赘阉遗丑、刘备织席贩履、孙坚孤微发迹,却最终创肇基业,割据1方。
至于“草莽武人、落魄地主”出身、而大放异彩的大小军阀以及将相文武,更是不可胜数。
其中诸如关羽、诸葛亮等人还在后世被“神格化”。
高门与寒门、士族与庶族、大姓与单家之间的对立,并非单纯以“财富”或“血统”为划分依据,而是以“现实的门第族望”,尤其以“是否有传家经学”为依据。
换言之,汉末的“贵贱”,是1种“财富兼文化”层面的区别。
因此“家财亿万、父居太尉”的曹操,由于阉党身份,依然被划入庶族地主的行列。
汉室远支刘备,由于已经落魄到织席贩履的地步,1般也被视作寒族。
至于瓜农出身的富春孙氏,更是无须多论,陈寿1句“孤微发迹”便很好解释了其门第高低。
在此要特别强调1点,在两汉魏晋的语境下,所谓的“寒门”、“庶族”、“单家”等词汇,并非指代穷困潦倒的贫民,而是指代“中下层地主阶级”,与后世的贫贱之家、有根本区别。
沛国谯县曹氏是汉末的新兴豪族,因发迹未久,带有浓郁的市井色彩。
其家颇遭士族轻慢。
曹魏奠基于曹操,建始于曹丕。
其发迹滥觞,始自“入宫为宦”的曹腾。
曹嵩(曹腾子)通过贿赂赃款、累官至太尉。
其人看似煊赫1时;实际桓灵时代朝政日非,卖官已成习俗。
“公千万、卿5百万”是明码标价的规矩,甚至灵帝还曾闹出过“贱买贵卖”的闹剧(崔烈故事)。
灵帝时牓门卖官,于是太尉段熲、司徒崔烈、太尉樊陵、司空张温之徒,皆入钱,上千万,下5百万,以买3公。--《傅子》
从建安7子之1的陈琳《为袁绍檄豫州》中即可清楚看到,在河北门阀集团的眼中,曹氏祖孙3代,都是“赘阉遗丑、乞丐携养”。
呵呵,别说寒族,连贱民都称不上。
其家纵使家财亿万,又有何用哉?
祖父(曹)腾……饕餮放横,伤化虐民。父(曹)嵩,乞丐携养,因赃假位……操赘阉遗丑,本无令德。--《为袁绍檄豫州》
从曹嵩、曹操的出身来看,本就是宦官的养子养孙,怎可能会有什么教养?
曹腾都沦落到“阉割为奴”的田地了,其家庭落魄潦倒,是显而易见的。
注意:作为西汉名相曹参后代,谯县曹氏不算小族,但曹腾支房显然不是强宗。
虽然《后汉书》记载曹腾为官谨慎小心、不犯过错。但也就止步于此。
指望阉人曹腾具备“儒学修养”,无异痴人说梦。
(曹)腾用事省闼3十余年,奉事4帝,未尝有过。--《后汉书宦者列传》
曹嵩在养父的庇护下,也“不出意外”地成长为1个昏聩的赃官。
其履职显要,政绩却1无可取,最终竟死于贪财。
其人避难琅琊时,辎重百余车,被陶谦盯上,全军覆没。
指望曹嵩这样的人,具备名士素养,也断无可能。
曹操年轻时亦满身的无赖习气,“装病构陷叔父”,便是典型例证。
其叔父数言之于(曹)嵩。太祖患之,后逢叔父于路,乃阳败面喎口。--《曹瞒传》
至于其个人爱好,无外乎斗鸡走狗,飞鹰逐兔;与刘备的“喜狗马、音乐、美衣服”毫无2致。
太祖少好飞鹰走狗,游荡无度。--《曹瞒传》
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美衣服。--《蜀书2先主传》
曹操成年后虽然“略通经传”,但研读的重心,大抵不在经学,而在“史学”与“诸子学”。尤其是诸子中的兵家与法家。
他甚至亲笔为《孙子兵法》做注,还撰写《孟德新书》。与“世传家学”的儒教子弟,呈现出完全相反的特点。属于非常典型的寒门特征。
(太祖)自作兵书十余万言,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王沈《魏书》
《续孙子兵法》2卷,《兵书略要》9卷,均魏武帝撰。--《隋志经籍志》
曹魏3祖,即魏武、文帝、明帝祖孙3代,是非常典型的“法家政治”。
其呈现出明显的“王霸杂揉”特点。
特别要强调,诸子中的法家,与今日的“法制精神”完全无关,其讲究“法治”。
此“治”不同于彼“制”,“法治”讲究的是御下之道、集权之术。
寒门重用法家,是必然现象。
这在吴蜀两国同理。
刘备、诸葛亮也是法家的狂热追捧者;
孙策、孙权亦然。
关于君主“儒、法”的选择倾向,可以从以下角度解释。
法家主张集权,搞君主专制。这当然会损害士大夫的利益。
儒家讲究“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因此会分割君主的权力。
而这,恰恰便是曹操与袁绍的不同之处!
以“士族代表”类型的军阀为例。
如袁绍、刘璋等人,虽然强盛1时,但派系4分5裂,勾心斗角;
大族横征暴敛、君主亦无力制约。
换言之,并不是袁绍、刘璋选择了“共治天下”,而是大族选择了袁绍、刘璋做“世家的代表”。
此时,军阀不过是门阀的傀儡。
曹操、刘备等寒门出身的次等军阀,早期并无士族助力,而靠武力为依托,逐步发展。
因此发迹之后,其人可以较少受到大族的掣肘。
1言蔽之,袁绍刘璋的“行王道”看似是人心所向、时势所趋,实际是作茧自缚。
而曹操、刘备“行霸道”虽然初期举步维艰,但之后受到的阻挠亦少。
虽然袁绍与曹操类似、亦喜游侠之事,但汝南袁氏有传家经学(《孟氏易》),且袁绍本人比较重视个人声望(见许邵故事),能够“矫情自饰”。
所以其人与曹操这种“游猎无度、飞鹰走马”的暴发户子弟,有明显区别。
何况袁基作为汝南袁氏嗣子,其人学问、德行确实值得当时称道。
同郡袁绍,公族豪侠,去濮阳令归,车徒甚盛。将入郡界,乃谢遣宾客,曰:“吾舆与服(盛装的衣物马具)岂可使许子将(许邵)见?”--《后汉书袁绍传》
注意:许邵是“清谈臧否、褒贬人物”的名士。
袁绍不希望自己的奢华给许邵留下坏印象,影响个人声誉。
综上,寒门与士族最根本的不同,便是对传统不甚重视、于礼法也甚为轻薄。
士族奉行儒家的“经明行修”,对寒族基本不管用。
总之:
文帝、明帝沿袭魏武之道,王霸兼杂,鞭挞宇内,始终没有彻底儒化。
其婚姻贵贱、个人爱好、素质修养与执政方式,无1不是寒门特点的体现。
反而是儒化后的3少帝,权柄下移、威权日去,终被奸臣篡国。这就是讽刺至极的故事了。
霸道令其生,王道令其死。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