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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功成震河朔,余威定风波1(第2 / 2页)

其人麾下诸将,那些名字怪异之人,尽皆噤若寒蝉。

他们不知已有多久未见大帅如此出离愤怒了。

张燕心中确实悲愤不已。

官渡之战后,他曾遣使者至邺城,向袁绍讨要战时许诺的赏赐,结果…

袁绍不但痛打张燕使者1顿,又将钤盖其人印玺的文书撕毁,而且放出狠话来。

“许诺者乃赵子龙!何故来寻袁某?”

张燕有心骂袁绍1句“厚颜无耻”,但他不敢…

张燕哪里是袁绍对手?

最可气的…是那个被袁绍痛打1顿的憨憨…

那厮居然问道:“大帅,不如某赴许都向赵子龙讨要…”

张燕当时实在没压住火,1刀劈死了那个倒霉蛋。

去许都找赵子龙要赏赐?老子还要不要命?

老子连袁本初都惹不起,难道还惹得起赵从文?

此事过去1个月…又传来张文远1夜擒刘勋之事。

张燕瑟瑟发抖。

太行山东有袁绍,西有赵旻,此2人1个更比1个狠。

此后讨生活更难矣!

高干…比张燕强不了多少。

太原郡距上党郡何其近也!

“传令下去,自今日起,重兵屯驻晋阳,无故不得外出!”

【作者题外话】:这1章需解释之事,有曹操猜忌多疑滥杀、刘氏宗亲野心以及张燕这3件事。

9品官人法以及魏晋风骨,云某前文已有解释。

曹操猜忌之事,前文亦有介绍;

刘氏宗亲下1章再谈;

所以,接着上1章,继续为您说。

上1章说完刘备对待孟达,这里继续说刘封和郤揖。

孟达出走时(西历220),其营都督郤揖也跟着主子1并投魏。至于滞留上庸的刘封,战败归成都,死于非命。

刘封虽然未曾叛变,却被安上了“侵凌孟达”的罪名而遭处死。不过刘封、郤揖等人的子嗣,却没有遭遇进1步迫害。刘封子刘林为牙门将,郤揖子郤正为秘书郎。

(刘)封子(刘)林为牙门将,咸熙元年内移河东。(孟)达子(孟)兴为议督军,是岁徙还扶风。--裴松之

(郤)揖为将军孟达营都督,随达降魏……(郤正)弱冠能属文,入为秘书吏,转为令史,迁郎,至令。--《蜀书郤正传》

这里需要特别注意刘封、郤揖的籍贯。刘封是长沙人,属于荆州集团成员;郤揖是河南人,不属于任何派系,但其父郤俭曾是刘焉之前的益州刺史,属于名臣之后,具备较高的统战价值。

(郤正)祖父(郤)俭,灵帝末为益州刺史,为盗贼所杀。--《蜀书郤正传》

因此刘备赦免刘封、郤揖的子孙,也是出于安抚人心的政治需要。

最后说黄权。

黄权的叛逃,是季汉,也就是蜀汉温和的根本原因!

蜀章武2年(222)黄权叛逃,宣告了刘备的东征大业彻底覆灭。

虽然黄权出走有不得已的理由,但他出走时还带走了3百1十8名蜀汉将领,侧面导致蜀汉的人才储备血崩,几乎无人可用。

注意:不是38,不是18,而是318人啊!

(黄)权及领南郡太守史郃等3百1十8人,诣荆州刺史(夏侯尚)奉上所假印绶、棨戟、幢麾、牙门、鼓车。--王沈《魏书》

跟随黄权降魏的3百1十8名文武中,有4十2人封侯,百余人为将军、中郎将,可知他们均属高才英俊。

(曹丕)拜(黄)权为侍中、镇南将军,封列侯,即日召使骖乘;及封史郃等4十2人皆为列侯,为将军、郎将百余人。--王沈《魏书》

类似黄权这种以方面军统率身份(镇北将军,督江北军),成建制投靠敌国的行为,无论如何都属于罪无可恕;

但刘备不仅赦免黄权,还引咎罪己,表示“孤负黄权,权不负孤”。

这种行为已经超出常理的范畴。

有司执法,白收权妻子。先主曰:“孤负黄权,权不负孤也。”待之如初。--《蜀书黄权传》

如果结合时代背景,可知刘备这番举动并非全出于真心,实是安抚益州士族的策略。

黄权投魏后(222),刘备集团元气尽丧,几乎不保。

彼时刘备滞留永安,1病不起,进退狼狈;而南中诸郡蠢蠢欲动。按刘备死后(223)“高定恣睢于越嶲,雍闿跋扈于建宁,朱褒反叛于牂牁”的记载看,刘备生前的弥留之际,这些南中豪帅就已经难捺野心。

高定恣睢于越嶲,雍闿跋扈于建宁,朱褒反叛于牂柯。--《蜀书李恢传》

不仅是南中土崩瓦解,连汉嘉太守黄元也举兵叛乱,还1度打算围攻成都。汉嘉郡与蜀郡紧邻(在蜀郡之西),距离成都1步之遥,可知彼时形势之险恶。

汉嘉太守黄元素为诸葛亮所不善,闻先主疾病,惧有后患,举郡反,烧临邛城……众议以为(黄)元若不能围成都,当由越嶲据南中。--《蜀书杨洪传》

黄元的籍贯史书无载,不过根据《杨洪传》可知他与杨洪相互熟悉。按杨洪出身犍为的记载看,黄元很有可能也是益州出身。

(杨)洪曰:“(黄)元素性凶暴,无他恩信,何能办此?”--《蜀书杨洪传》

实际益州士族对刘备的态度1贯不友善,《蜀书卷十2》便连篇累牍地记述了益州学者对刘备集团的抵触与污蔑。而降魏的黄权,出身巴西阆中,恰恰是益州士族的代表人物。

黄权字公衡,巴西阆中人也。--《蜀书黄权传》

在此背景下,重病缠身的刘备根本不敢、也不能处理黄权的家属。因为1旦如此,便会彻底激怒益州集团,类似雍闿、黄元等叛臣便会1个接1个地出现,这无疑是刘备所不愿看到的事情。

因此,刘备不仅赦免黄权家属,还罪己自责,表示1切到此为止,既往不咎,这其实是外部环境所迫之下的不得已。

从出身籍贯方面来看,刘备赦免的诸多臣僚,其实各自代表着蜀汉政权的不同派系。

糜芳出身(徐州)东海,是元从集团的代表人物;

孟达出身扶风,是东州集团的代表人物;刘封出身长沙,是荆楚集团的代表人物;

黄权出身巴西,是益州集团的代表人物;

郤揖是郤俭之子,属名臣之后。

有鉴于此,他们的政治污点,并未影响到家属,均得到刘备的宽大对待。

更为重要的是,这些臣僚的变节行为(刘封除外),集中发生在东汉建安2十4年(219)至蜀章武2年(222),即蜀汉“由盛转衰”的特殊期间。

糜芳出走导致刘备失去荆州、孟达出走导致刘备失去东3县、黄权出走导致蜀汉军力大损、人才储备血崩。

换言之,刘备在建安末年始终面临着不断恶化的外部环境,国势日衰。

更为可悲的是,局面越是恶化,刘备便越是需要矫情忍性,安抚尚存的臣僚,以维护剩余的基业。

在此背景下,便形成了诡谲的1幕。

汉中之战后(219)的刘备,刚愎自用臻于极点,乃至滥杀忠良,导致“远人不复至”。

而同年(219)失去荆州之后,刘备又迅速转变为1个心胸豁达的宽厚长者:

臣僚越是叛变,他对待叛臣的家属便越是和颜悦色,乃至赏罚失度,与之前判若两人。

其实如果考虑到时代背景,便会发现刘备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大环境的约束,与他的个人好恶已然无关。

按刘备“终不为下”的性格来看,他无疑也希望能像曹操那样鹰扬宇内,挥斥方遒。但现实却是刘备“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

(刘备)机权干略,不逮魏武,是以基宇亦狭。--《蜀书先主传》

在外部环境的约束下,刘备的发挥空间便极为有限。从某种角度看,刘备“喜怒不形于色”的特点,也是这种现实心态的外在反映。

鉴于刘备在汉末乱世长期扮演失败者的角色,因此他能够展示真实情绪的机会便少之又少。

汉中之战以后,刘备曾短暂踏上人生巅峰,因此杀张裕、杀雍茂、乃至“远人不复至”都集中发生在这1时期。

然而随着同年(219)年底关羽败死、荆州沦陷,刘备便立刻收起了得意忘形的姿态,重新摆出1副“弘毅宽厚”的面貌。

随后刘备对糜芳、孟达、黄权等人的叛变行为予以宽大赦免,不仅慰以“兄弟罪不相及”,甚至还要引咎自责。

(糜)竺面缚请罪,先主慰谕以兄弟罪不相及,崇待如初。--《蜀书糜竺传》

这种无比分裂的行为,反映的当然不是刘备的真实想法,而是外部局势的客观要求。

刘备是1个政治家,其行为需要服务于特定的政治目的。

连董卓这种“羌胡之种”在进京初期(189)都懂得“矫情忍性,擢用群士”的道理,刘备对此自然更加熟稔于胸。

(董)卓素闻天下同疾阉官诛杀忠良,及其在事,虽行无道,而犹忍性矫情,擢用群士。--《后汉书董卓传》

有鉴于此,厚待糜竺、孟达、黄权等叛将的家属,其实并不能证明刘备的宽厚贤良。因为种种宽厚行为其实都发生在逆境之下。

或者说,刘备当时没得选,只能自我消化负面情绪,维持大局稳定。

如果刘备有选择的余地,恐怕他更希望效法曹操“运筹演谋,鞭挞宇内”,尽情挥洒胸中的英豪之气,而不是长期压抑自己的真实情感,去争什么“弘毅宽厚”的虚名。

不过从某种角度看,刘备得志之时的偶露峥嵘,虽不符合仁君之象,却也颇得高祖遗风。

这种真情流露,其实远比“喜怒不形于色”显得更有烟火气息。

1言蔽之:马行无力皆因瘦,人不风流只为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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