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士族落井下石,趁机兼并庶民土地,甚至瞒报丁口,彻底断送了庶民活下去的希望,他们难道就不可恶吗?
大汉有罪,又岂止是皇帝和官吏之罪?士族之罪,难道就比皇帝和官吏的罪过轻?
所以,钟繇对汉灵帝的怨念,可谓毫无立场可言,甚至这怨念根本站不住脚。
因为,他所在的颖川大族钟氏,同样是官逼民反的帮凶!
钟氏固然是党锢之祸的受害者,但其同样是造成东汉乱世的元凶之1。
简单来说,东汉收税为:舍地而税人,按丁口,也就是家中人口数征人头税。田税是3十税1,确实很低,但丁口税却是固定的。
丰年老百姓勒紧裤腰带还可缴税,荒年呢?
老百姓只能卖地缴税。
那么问题来了:地没有了,如何生存?来年如何缴税?
老百姓只有两条路可走:或依附士族成为农奴,或逃亡为流民,而不管哪种,这户人家家破人亡只是迟早之事。
当这种情况越来越普遍…
老百姓活不下去时,他们不反才怪!
而东汉朝廷税收越来越少,养不起太多军队,只好依赖士族平乱。
张角死后,东汉各地造反不绝,其根源皆在于此。
士族豪强势力越来越大,征税越来越少的大汉却越来越穷,这就是后世常说的“国弊家丰”,也是造成东汉乱世的根本原因。
综上所述,兼并土地的士族,确实是东汉灭亡的凶手之1。
赵旻这番话,对钟繇而言,不啻于振聋发聩。
因为钟繇根本不曾意识到,钟氏居然也是造成当今乱世的凶手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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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为地主阶级,思想先天存在局限性的他,根本认识不到这1点。
皇帝和贪官污吏横征暴敛,士族贱买庶民土地让庶民有钱缴税,再反过头压榨无地庶民的价值…
这种在后世人看来是人吃人的恐怖之事,在钟繇看来,却是天经地义之事。
见钟繇瞠目结舌,赵旻适可而止,抱拳温声道。
“元常先生请恕旻冒犯之罪。此事暂且揭过不提,而今乱世持续十余年,天下人心思定,元常先生何不痛定思痛,助天子定此乱世,以求3公之重职?”
赵旻话虽如此说,但钟繇怎么可能暂时不考虑自己为乱汉帮凶这种事?
他今年虚岁已5十,但此前从未有人向他说过这等言论。
在他看来,大汉之所以倾颓,皆因桓灵2帝亲小人而远贤臣之故。
简而言之,赵旻这番剖心之言,颠覆了钟繇的认知。
他此时精神尚未从震撼中平复,只好勉强答道:“从文,我虽痛恨桓灵2帝,亦仍欲匡扶汉室,奈何而今诸侯手握重兵,汉室倾颓,实已回天乏术矣!
我而今全力辅佐孟德,便欲借重其人之力,压制韩文约等西凉贼将,予天下万民喘息之机也。”
至此,钟繇已彻底被赵旻带偏节奏,进入赵旻的思路中。
本章及下1章,均为借赵旻之口说明汉亡真相。
内容有些枯燥,诸位大大若不感兴趣,可匆匆浏览而过。
前文提过,谒舍不但是东汉旅店,而且随处可见,那时代旅店的管理极为松散,流动人口进进出出。再正常不过。
对西汉所谓“文景之治”,汉文帝十余年不征税,越来越多出土的简牍证明,那是扯淡!
两汉这种扯犊子的舍地而税人的税制,就注定了两汉要经历严重的土地兼并。
位面之子、光武帝刘秀牛吧?用雄才大略、恩威并重形容其人不为过吧?
然而…
他度田度了1辈子,直到他崩…都度了个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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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东汉开国皇帝啊!
所以说,东汉从立国时起,就注定了其国祚不会太长。
东汉以士族立国,其国弊家丰情况远甚于西汉!
士族,确实是1把双刃剑。
您问无田的老百姓去哪了?
李典从父李乾万余私兵,吴郡士族的部曲,这些私人武装从何而来?
他们就是无田的老百姓。
还有1部分,窜逃到塞外投奔少数民族,或者占山为王,或者…………
1家老小,扶老携幼,那后果还用多问?
我突然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