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指挥着几辆马车、骡车在旁边停好,好些人准备完毕,等麦子割下后马上运走。
一切准备就绪,在一阵长长的汽笛声后,拖拉机缓缓向前。
收割机的轮子转动起来,开始提供动力,三米长的拨麦轮将前方的小麦拨过来,下方左右移动的锯齿刀片将麦秆切断,切下的小麦倒在帆布传送带上,传到左边落在马车后方的车斗里。
车上有人接住落下的小麦将它们按着麦秆麦穗同一个方向摆放好,马车上的车夫调整相对位置,好方便摆放。
等车装满后车上的人竖起传送带一头的栅栏拦着麦子然后让车夫快点走,下一辆车赶来,车上的人打开栅栏。
安格拉小心翼翼的保持着拖拉机的速度,除了换马车的时候速度稍微慢一点基本上固定的,慢了影响效率,快了马车跟不上。
一个看起来很颓废的男人站在一百多米外的菜地旁边,远远看着拖拉机上专心工作的女儿,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弗里克不知何时走了过去,像两个互开玩笑的农夫一样给了那男人的屁股一脚,低声说道:“你家走运了,看在你父亲是我带的兵的份上,今年去考个村长证,趁着我没退休安排伱到新领地当个村长。”
他身为行政大臣给立过功的老部下的儿子安排个村长没问题,只是现在腓特烈要求要当村长必须通过考试,至少不能是不懂农时的马粪包。
虽然这人被腓特烈罚过,但时间已久估计已经记不得了,行政院也没相关档案,而且“知耻而后勇”的故事符合当下宣传,只要考得证就有操作空间。
弗里克过几年就要退休,这点恩情说不定以后能还在子孙身上。
麦田里,拖拉机很快就收割完一路,安格拉心中松了一口气,开始顺时针转弯收割另一边。
周围村子的人同样松了一口气,大家都是受征兵影响没人去开拖拉机,现在有人了,月底收割时可以请她来帮忙。
有人找到的安格拉的母亲,她笑容满面的和他们谈工钱。
“[韦森领粗口]!”她的脾气可不好,“凭什么我女儿的工钱比其他开拖拉机的男人少?”
“是她开得慢还是开沟里了?”
“既然干的活都一样,想请我女儿就得和那些男人一个价,一样中午包吃,得一个猪肘子!”
她看向一旁看热闹的瓦尔特,问道:“报纸老爷,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瓦尔特以前经手过不少农忙时请人干农活的新闻,对市场价格有些了解,一直都是男人的工钱比女人高。
他第一时间觉得安格拉的工钱比其他男拖拉机手的低很正常,但马上想到,男女工钱差异是由体力差异带来的劳动成果数量多少差异造成的,如果体力差异不再影响劳动成果,那么基于成果支付的工钱也不应该会有差异。
瓦尔特作为有名气的修辞与逻辑学家,以优美的词藻和无懈可击的逻辑向安格拉的母亲和其他人解释安格拉的工钱应该和其他男拖拉机手一样。
然后那几位农民没听懂。
瓦尔特解释清楚的时候,安格拉已经把一半的麦田收割完了。
安格拉的母亲说道:“噢,您说像十字绣一样计件收费我们就懂了。”
“也就是说,同样的那么多田,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割完了就是一个价是吧。”
瓦尔特有点受伤,觉得刚才自己说的那番话足以入选修辞学和逻辑学的教科书,结果他们没听懂。
腓特烈留下的新闻大纲里有旁人对安格拉看法的部分,这需要瓦尔特现场收集后填进去,于是就把这些写进了头版头条。
然后韦森州炸锅了。
七月中旬,当腓特烈完成谈判回到韦森堡城的时候,发现报纸杂志陷入了论战之中。
战场有三块:妇女是否可以和男人一样走出家门工作,男女做了同样的工作是否应该获得同样的报酬,“农夫能听懂”是否是修辞学的发展新方向。
论战是如此激烈,以至于腓特烈看到了很多熟悉的名字,甚至包括外国皇帝和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