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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8章 伦敦反动派(第2 / 2页)

这会儿,还是狄利克雷给亚瑟解了围,他看向紧跟在亚瑟身后的克虏伯:“这位是?”

“这位是我们今天刚认识的朋友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先生。”

一直在观察着众人的克虏伯上前打招呼道:“您好,两位先生。”

门德尔松笑着同他握了手:“不是两位,而是三位。”

他指向不远处端着三杯啤酒向他们走来的中年人说道:“今晚咱们是三对三,还要加上李斯特先生。”

“李斯特?”亚瑟闻言扭头望向身后。

但令他诧异的是,这位李斯特并非是那位被海涅拉入黑名单的‘巴黎钢琴之王弗朗茨·李斯特’,而是一位发际线很不乐观、戴着金丝眼镜、蓄着连鬃胡的中年学者。

亚瑟问道:“这位难道是弗朗茨·李斯特的父亲吗?”

“哈哈哈,亚瑟,别开玩笑了。”

门德尔松连连摆手道:“他和弗朗茨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是美国驻巴登大公国的总领事弗里德里希·李斯特先生。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经济学家,你知道德意志关税同盟吗?这个设想最早就是由他提出的,只不过这个概念在十年前的时候并不能为德意志人接受。”

亚瑟被门德尔松的一番话给说的晕头转向:“他不是美国的领事吗?一个美国领事怎么会提出德意志关税同盟?”

门德尔松连连抱歉道:“是我没说清楚。李斯特先生原本是德意志人,在1820年的时候,他不仅是《德意志商贸机关报》的主编,而且还是符腾堡议会的议员。只不过他当选议员没多久,就因为在一份请愿书中说了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被符腾堡大公下令褫夺了议员身份,并被判处了十个月监禁。为了换取司法赦免,李斯特先生只能接受移居美国的释放条件。”

端着啤酒的李斯特此时正好走到了众人身边,这位不苟言笑的符腾堡公国政治犯用他低沉的嗓音辩解道。

“我可不认为我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即便是那些只对符腾堡内政做了粗略观察的人,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出结论,那就是符腾堡的国家立法和行政存在根本缺陷,到处都是肉眼可见、日益膨胀的官僚体制,这些脱离于人民之外的、遍布全国并集中于各处的官僚世界,不仅不了解人民的需求和社会生活的状况,而且还把公民的任何干预都视为对国家的威胁。”

他放下啤酒杯接着说道:“我不想自夸我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所以我通常只谈论历史的经验。所有不抱偏见的观察者都可以清楚的看见,我先前对德意志政治的观察正在一一应验。我说他们把公民干预视为国家威胁,然后他们就立马查禁了我的报社,罢免了我的议员资格,剥夺了我的政治豁免权。

我说德意志的三十八条关税和通行税路线阻碍了内部的交通,就像是给人体的每一部分都绑上束缚,以防止血液流向其他部位,所以急需组建关税同盟。消除各邦的关税壁垒,创建一个大型的德意志内部市场,是德国工业化的必要前提。结果现如今,他们一口气搞出了北中南三个德意志关税同盟。不论他们承不承认,历史最终都会证明我是对的。”

说到这里,李斯特脱下手套,身体前倾以表尊敬地向亚瑟伸出了手:“黑斯廷斯先生,其实我们本该在巴黎就见面的。我在巴黎的住所就在殉道者街,离海涅先生的住所并不远,他住23号,我住43号。我们俩还经常共进晚餐,海涅先生经常和我提起您的名字,还和我打趣说,如果我是在伦敦说的那些话,那肯定不至于被您弄进监狱,又或者赶到美国去。”

亚瑟打趣道:“海因里希大概是和您说过伯尼·哈里森的案子吧?他说的没错,在伦敦,苏格兰场可不敢去找议员的事,更别提查封议员的报社,还把他抓进监狱了。然而,即便我在查案的时候如此卑微,伯尼·哈里森先生却还是不打算放过我,以致于还在利物浦寻了杀手刺杀我,没能得逞后又气的畏罪自杀了。”

李斯特闻言不由感慨道:“那个故事真是离奇吊诡,要不是有新闻报道佐证,我差点以为是海涅先生在编故事骗我。喔,对了,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这次来哥廷根,是因为海涅先生托我给您捎封信。”

语罢,李斯特便从怀里摸出了那封揣了许久的温热信件。

亚瑟也没有避讳在场的众人,他随手撕开信封,两根手指轻轻一夹,便从里面揪出了账单的一角。

“咳咳……”亚瑟只是扫了眼账单的开头部分,嘴角就已经忍不住抽搐了。

但是即便如此,该付的款项还是得付,谁让海涅是哥廷根学生的意见领袖呢?

只要海涅愿意替他发声,那哥廷根一时半会就不会惹出乱子。

更何况,付给海涅的钱都是青年意大利赞助的,2500英镑,整整五万法郎,这笔钱哪怕让海涅立刻动笔给亚瑟写几部自传都够了。

亚瑟刚刚把信收到衣兜里,便听见面前的李斯特又开口道。

“爵士,其实我这次来哥廷根也不仅仅是送信。我听费利克斯说,您不仅仅是一位警界明星和自然哲学研究者,更是一位与他不相上下的钢琴大师?单论演奏的激情程度,您与巴黎的弗朗茨·李斯特难分伯仲?”

亚瑟闻言笑着否认道:“这实在是过誉了,不论是费利克斯还是李斯特,他们两人的演奏水平都远在我之上。至于激情嘛,《钟》确实算是一首激情的曲目。但是那更多要归功于‘亚平宁的小提琴魔鬼’帕格尼尼先生,因为《钟》就是改编自帕格尼尼先生的曲子。”

“果然是您!”李斯特忍不住欣喜道:“《钟》果然是您的曲子!”

亚瑟被说的一脸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辈子就只弄了这么一首曲子,还能让这么多人对他趋之若鹜。

他问道:“怎么了?”

李斯特笑着递给他一杯啤酒:“实不相瞒,我的女儿伊莉莎是一名歌手。她这几年一直在莱比锡接受罗伯特·舒曼先生的女友克拉拉·维克小姐的教导,这两位姑娘都是您的忠实拥趸。过一段时间,两位姑娘打算在莱比锡配合管弦乐团进行出道演出。在这次演出上,她们最希望能够出任钢琴手的人选有两个,其中一位人选是巴黎的钢琴之王弗朗茨·李斯特,而另外一位就是伦敦的电音之王亚瑟·黑斯廷斯了。”

撇开对方把自己当备胎的行为不论,哪怕是电音之王这个外号,都让亚瑟有一种你们不会起外号就不要胡搞的感受。

虽然他确实懂点电磁学,又恰好会弹钢琴曲,而且又有个苏格兰场王者的称号,但是这不代表别人可以胡乱把这三个东西拼凑在一起。

约克猪倌都比电音之王听起来更时尚!

不过亚瑟也知道对方没有恶意,所以他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旋即扭头望向克虏伯:“阿尔弗雷德,你应该不介意把公事留到第二场再聊吧?”

克虏伯心领神会道:“当然不介意,难得有这么多朋友聚会,谈公事就太扫兴了。”

亚瑟微微点了点头,旋即走到他身边,搭着克虏伯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合同的事情,就看你今天能不能把几位先生喝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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