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外,空无一人。
“二叔,王,王家没了,我,我爹娘都,都死了?”
纸鸢冰冷的眼眸从王勤惊恐惨白的脸上划过,面无表情。
正满脸惊恐求饶的王勤瞳孔睁大,身子僵硬在原地。原本细弱的脖子处,一道血线涌现。
报仇的念头涌现,王勤想起这些天的屈辱经历遭遇,如何都抑制不住的愤怒情绪,甚至盖过了王家被灭门的惊惧!
“二叔,我听你的!”
亲手了结王勤,王家最后的血脉,绝了!
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活命的念头,使他此刻虽然早已精疲力尽,多天来的肉体和精神折磨,早已让他不堪重负,但王勤依旧吊着一口气,艰难的爬出了小道。
“人,人呢?”
无处可躲!
“姜家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你……”
狂喜!
一旁的王长金,情况也好不到哪去,难掩疲惫。
什么临王世子?
他一定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死他。
“离开这里,你我在凉州重新开始,将来,还会有报仇的机会……”
“快,快撤!”
唯一遗憾的,大概是没能再见到她一面吧?
“这次我们王家遭此横祸,是报应,也是劫难……不过老天有眼,终究没有绝了我们王家的后!”
甚至,隐约觉得有些聒噪。
而后,恍然大悟。
走近!
不带一丝感情!
王长金抬头看着马背上那恍惚间熟悉气质的身影,一瞬间仿佛回到十几年前的记忆。
“啊!”
然而,从那位临王世子出现在浔阳城开始,一切,似乎都都变了!
几名供奉侍卫抽出腰间刀剑,浑身紧绷盯紧四周,做防御姿态。
“勤儿,是无辜的……”
众人心头一寒。
意识到什么的众人,脸色皆一变。
“不能。”
马背之上,那张绝美精致的脸庞毫无波澜,冷眸扫视着地上的二人。
王长金眯眼,这些年他所做的这些事情,早就预料到了后果,因此早早准备好了退路。
出,出什么事了?
王长金目光扫视四周,声音低沉:“阁下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
瞧见这一幕,王勤目光呆滞,后背发凉。
没有一丝声响。
杀气弥漫在王长金的脸上,他冷冷开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他以为能安然脱身,却没想到,最终还是难逃一劫。
然而,此刻劫后余生活命下来的王勤,脸上却没有半分喜悦神色,反倒是苍白,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神呆滞,像是失了魂般,怔怔的看着房间内伫立的几道身影。
此刻的他,已经精疲力尽了。
王长金一跃而起落在马车上,牵起马车缰绳,正要驱车离开时,原本安静在一旁的马儿,突然像是受到什么急促的刺激,仰天嘶吼一声,发狂般的朝着前方冲去。
冷冷的语气,比空气中的寒意更要渗人。
望着地上那如同死狗般求饶的王勤,纸鸢冷眼看着这一幕。
“勤儿!”
波澜不惊。
空气中,隐约有一丝血腥气息袭来!
“不好!”
然而,就在一行人即将靠近马车之时,走在最前面的王长金突然停下脚步,面色凝重的盯着前方马车。
远离官道,雁州境内偏远落后的一处荒无人烟的小山村。
在看到来人时,王长金所有疑惑迎刃而解。
“走,必须要走!”
“少爷,你要坚强……你现在是我们王家唯一的血脉,你要好好活下去啊!”
“不好!”
心中并无半点喜悦之色。
纸鸢神情不变。
他们还没发现对方的存在,就有人中招受伤了?
那种地方,听闻环境极为恶劣,甚至比临州那种蛮荒之地更要艰难。
“我们王家……完,完了?!”
还有那个女人……
与此同时,王勤脸上的笑容逐渐僵住,看着周围严阵以待,警惕万分的侍卫时,他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天色渐晚,冷风肆虐。
“二老爷为了救你,去跟临王世子谈判,这次,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王长金目光中闪烁着精光,冷声道:“雁州境内已无我们安身之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西南,去凉州!”
还没来得及从被救喜悦中走出来的王勤,便从侍卫口中,得知了这一噩耗。
然而,王长金却脸色大变,他死死盯着前方,最终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出来吧!”
“是,是不是假的……你,你们一定在骗本公子,对,对不起对……伱,你们一定在骗本公子?!”
王长金踏入房间,看着眼前完好无损,并无大碍的王勤,如释重负。
“不感兴趣。”
“撤!”
报仇了!
可心中却始终落空空着,像是找不到归宿。
伴随着一声凌厉的惨叫,身旁那位提剑警惕防守的供奉突然惨叫一声。原本握剑的手掌被利器贯穿,鲜血直流。
一行人不敢走官道,顺着村庄另一边小道离开,小道上路途陡峭,杂草丛生,极为凶险难走。
一旁的供奉开口,护送着王长金和王勤朝着马车方向走去。累的精疲力尽的王勤,眼看终于有马车可以坐了,脸上浮现惊喜神色。
另一边,王勤目呲欲裂,疯一般的冲上前来。
王长金瞳孔猛的一缩,神情不可置信:“你……”
见状,王长金快步上前,想要背起王勤继续逃命。
“唰唰唰!”
刚靠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传来,本应该在马车边接应他们的人,果然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纸鸢盯着他,淡淡开口:“得死。”
这是他唯一活命的机会!
王勤眼神阴狠,二叔一死,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然而,王勤才刚钻进草丛,身后凌厉的杀意便袭来。
王长金脸色阴沉,铁青着点头:“我们王家这次,遭遇了灭顶之灾……”
王家没了!
早已盖棺定论的结局,在听到王长金亲口承认时,纸鸢眼眸依旧有几分波澜。
王勤声音嘶哑,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走,先离开这里。”
王勤脸色惨白难看,凉州?
那不是大宁王朝靠近西域的荒凉之地?
王勤眼神惊恐。
王长金站在原地,不躲不避,劲风轻而易举贯穿了他的身子。
意识到逃不掉的王勤,当即痛哭流涕求饶。
王长金满意的点头,随即沉声开口:“走,先离开这里……此地不宜久留!”
原来,他早就算好了!
一切,都在那位临王世子的算计之中。
王勤目光呆滞,王家没了,他这个昔日‘天之骄子’,一夜之间跌落神坛。
马车随即四分五裂,轰然倒下。
他在凉州准备的后路,足够他们衣食无忧,东山再起。
而这侍卫语气沉重,低头:“少爷,是真的……我们王家,彻底完了!”
“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诡异!
两人的身影跌落在草地上,摔的王勤头昏眼,惨叫几声。
身后马蹄声逼近。
他苦心孤诣多年的算计,一夜成空!
“当年你们姜家被满门抄斩,是我一手造成的!”
王勤睁大眼睛,拽着一个侍卫的衣领,激动的语无伦次。
听着二叔的话,王勤原本绝望的情绪,终于缓缓平静,而后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刚才太危险了!
意识到不对劲的王长金,一头钻进马车,抓起王勤的肩膀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你杀了我二叔,我跟你拼了!”
冰冷的秋风,穿过树林呼啸而来。
王长金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这次是我们输了,但还会有下一次……”
如此巨大的打击,让他根本不肯接受。
“……”
至于王家被灭门的仇,他也会慢慢跟他们算!
“袁忠南?林江年?还有浔阳郡这些年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这等实力,已经超出他们的预料。
王长金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活下去?”
望着马背上的纸鸢,王长金缓缓开口:“是我陷害算计了你们姜家,利用你娘的善良,策划了这一桩惊天谋反案……”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干。
受伤的那名供奉快速撕下衣布包扎好手掌,接着与其他供奉高手护着王勤在其中,快速朝着外面撤离。
王长金放弃了!
他算计了一辈子,自认为运筹帷幄,将整个浔阳郡的各大家族,甚至连那位雁州刺史都玩弄手掌之中。他原以为,他能让王家成为雁州第一大家族,甚至成为大宁王朝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寒意。
“报应呐!”
果然有人埋伏?
“少爷?!”
王长金恍惚,脸上浮现一丝惨笑。
纸鸢不耐烦的语气传来,挥手,一道劲风朝着王长金面门而来。
“二叔,我,我跑不动了!”
一名供奉很快意识到什么,马车边接应的人呢?
小道之上。
没有回应。
昔日的荣华富贵,一切都成云烟了?
“凉州?”
其他的供奉高手,为了给他们二人撑出更多的逃亡时间,选择留在原地拖延。
“没想到,我最后竟会死在你的手上。”
也就意味着,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守之子?
王长金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而那失控的马儿一头直接朝着前方飞奔,不多时,像是僵硬在了原地般,直直的倒下。
“我们王家被灭口了,你也逃不掉,还有林江年……”
纸鸢面无表情,挥手衣袖,狂风瞬间将王勤撞飞出去。
高头马背之上,一袭白衣身影缓缓出现。随着马蹄落下,逐渐出现在这对叔侄二人视线中。
“原来是你……”
“现在外面很多人在找你,之前那些巴结我们王家的家族,也反过来想要灭口……”
王长金露出一丝苦笑,像是泄气了般,一屁股跌坐地上。
“二老爷回来了!”
今天,他难逃一死!
眼前这个当年姜家侥幸苟活的孩子,终究还是来寻仇了。
虽然王长金没想明白临王世子为何会放过他,但心里本能的预感始终有些不妙,虽然已经脱身,但眼下依旧身处雁州境内,随时可能会暴露。
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多屈辱,王勤心中的怨恨就有多深。这些天的惶恐惊惧,此刻全化为了对林江年的滔天怨恨。
马背之上,纸鸢依旧一言不发,眼眸中的冷漠杀意愈浓。
当看到浑身鲜血,已经没了呼吸的二叔时,他脑袋一懵,目光呆滞。
死了!
“二老爷,少爷,我们的马车就在此地,你们快上车!”
“可,可是……”
不远处的丛林之中,几道黑衣身影飞奔而出,快步来到王勤跟前。
此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王勤也意识到了不对,脸色苍白,本能的手脚并爬挣扎上马车。
莫名的,有种安心感。
就连四周原本的冷风都骤然停下,没了一丁点的声响。
原本的孤寂迷茫也似乎随之被冲散。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突然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见他的冲动!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