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棋盘与台阶之后,就是三把并排的朱红色金属椅子,除此外没有任何招待。
太虚轻笑,如细雨般绵绵说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紫薇垣’,这虽然只是祂留下的鱼饵,但毕竟也算得上‘神之居所’,是祂的私人空间。”
“那是‘太虚’对我的称呼,一种尊敬与臣服的称谓,用于将我与‘太虚’区分开。”她回答的声音空灵凛冽,哪怕声线与郗琅有九十九分相似,也绝对能让人轻易就听出来二者的差距。
“既然如此,你没有那种资格么?”
太虚的答复简洁而直接,没有半点遮掩或羞怒恼火之意,“我说过了,‘紫薇垣’是祂留下的鱼饵。而我是被吸引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咬饵那条鱼,猎物当然没有资格进入猎人的房间,除非这条猎物已经上钩被捉住。”
付羲选择带她一起来,并不是因为偏心,而是想让除月的数据模型能在交谈中收集一些太微帝君的数据。
她身披如雪素白的华衣,宽大的袍摆将她整个人都罩在其中。复杂而又精美的发髻在头顶高高盘起,各色发饰贴在上面,轻轻摇晃。
她身姿轻转,那绣满繁复纹的长袍随之飞舞,满头金黄头饰在光晕中微微抖动,仿佛下一刻就会跌落下来。
缺乏忙碌服侍的太虚仆役,也看不见那些被称为‘背道者’的灵能罐头。
而后,
或许这也是大多数太虚人内心的想法。
或者更准确说是第三个,与郗琅和陇琳长相外表如出一辙的女子。
一时间,这段话如一记重锤落在付羲心间。
这是付羲见到太微帝君之后的第一印象。
不过那样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太虚又重新回到她台阶上的座椅前。
“但是,对于你的来意与目的,我倒是猜测到不少。在你用话术委婉提出那些要求之前,我认为可以直接跳过那些步骤,直入主题。”
这就对了!
问出这句话的事付红缨,她抱着手臂冷笑道。
流影霞光构筑成一座庞大的象棋棋盘,光影中矗立的人形棋子仿佛真实。这是一副残局,不知是此间主人尚在解局,还是单纯当做装饰。
“仪式感。”除月淡淡回答道,“作为上位者的居所,它需要在视觉上给予来者震撼,从而建立起高高在上不容亵渎的神圣形象。”
……
冷漠,生硬,不近人情。
宫殿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晶体,内部缭绕着五彩斑斓的光带,犹如夜空中跃动的北极光,时刻闪烁着醉人的光泽。不过当视线焦点改变,聚焦在那门扉之上时,那些绚烂的光华似乎消失不见,只剩下有些古旧的青瓦砖墙。
到了这里,周围的太虚人人群已经渐显稀疏。
骆其清收回了他遥远的目光,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滔滔不绝,于是轻咳一声收敛道:
对远航船来说,失去方向是比风暴与巨浪更可怖的事情。因此,太微帝君这个指引道路的‘向标’很重要,足以决定一艘远航船的生死。
付红缨眯起眼,眺目远望:“某种未知的宇宙天然矿物,体积很大,整个建筑是一体雕刻出来的?”
门扉打开了,再也没有人出来迎接。
他就看到了郗琅。
他沉默了。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气氛里,付羲的声音就像春日第一声沉闷的雷,并不暴烈震耳却足够清晰。
她像是在宣告某种既定的事实,苍青色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火焰,坚定地一字一句:
“无论通过何种方式,我注定要踏入‘紫薇垣’的深处,拿走我想要的东西。”
与董寅那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相比,骆其清显得纯真而青涩,似乎真的把前往深空的旅途看做生存意义。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我毫不犹豫地会牺牲一切来争取盟友,亦或是毫无留情地斩断任何横亘前路的障碍。”
假若把宇宙比作浩渺无边的深海,那‘太虚’就是飘荡在深海中的孤寂航船。
“见证一个又一个的传奇瞬间,凝聚了‘太虚’的精神,使我们意志的流淌。是帝君赋予我们追逐无限的可能,因此他是我们的灯塔,也是向标,他所指点的方向,就是‘太虚’前进的目标。”
“我来这个星系的唯一目的就只有进入‘紫薇垣’,拿到祂留下的遗物。那么在明知晓我目的的前提下……”
沉默持续了短暂的片刻,太虚眼中仍是一片漠然之色,“你或许误解了。不管是主动上钩被捉住,还是拥有资格成为祂的客人,都是进入‘紫薇垣’的方式。我并非在祈求你们,而是给出一种双赢的选择。”
……
“那自然是因为,‘紫薇垣’存在的机制,以及共同的敌人。”
等他们坐下之后,太微帝君就从座椅上站起,拖着长袍衣尾一步步走下台阶,走近上前。
付羲望着那延绵至少有几千级的台阶不说话,见面还要爬楼,下马威么?
不过这个疑惑很快也就消除了。
付羲盯着骆其清的脸一直在看,那副憧憬与期待不像是假的。
除了付羲之外,与他同行的付红缨和除月都直勾勾盯着太虚看。
眼前这个人,身怀强度异常之高的‘星神之礼’。
另外关于‘紫薇帝君’与星神的事情,他显然不可能知晓。
太微帝君就在宫殿尽头的座椅之上,座椅前是层叠的金阕阶梯,以至于付羲得抬首方能与她目光相接。
付羲问,仅仅这一个细节,就能看出太虚与众不同的非凡之处。
只有郗琅年龄的三分之一,如此看来,是‘太虚’中的新生代,也就是小辈咯。
骆其清目光微微扫过载具外瑰丽而奇幻的城市,声音中洋溢着自豪。
付羲微微点头,若有所思。
从车上下来后首先印入眼帘的是,由朱红色岩砖精心铺设的盘旋台阶。台阶延绵而上,如仙境琳琅的彩虹托举住上方的宫殿。
仅仅一个照面,她就将郗琅许多年才发现的秘密毫不在乎亲口道出。
“现在,选择吧,是接受我的邀请,或是成为我的敌人。”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