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王勃一家没和米粉店的员工一起留在米粉店吃大锅饭。得知王勃一早就和关萍从山上下来后,他的母亲曾凡玉去园林路农贸市场买了一只水平鸭做了一个王勃爱吃的酸菜鸭,将就李中华送的山腊肉和山鸡煮了一盘腊肉和半个腊鸡,然后又去好吃街买了几样一家人都爱吃的卤菜,弄了一个豌豆尖蛋花汤,一家三口——哦不,现在还要加上“离家出去”,孤苦无依的关萍,一家四口,在烟厂小区的租屋内,吃了一顿难得的家宴。
自从米粉店开张后,王勃一家人已经很少单独开伙食了,一天三顿都在米粉店和员工们吃大锅饭。现在一家三口,连上关萍,人虽然不多,没有米粉店那么热闹,但是家庭的温馨和团圆却是大锅饭无法比的。四个人,吃着好菜,喝着啤酒,说着一些家长里短,倒也惬意。
吃饭期间,自然而然,不可避免的,就要聊到关萍弟弟的满月酒宴,王勃的这次华蓥之行。王勃有心让曾凡玉和王吉昌知道关萍在关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受到过怎样的虐待,处于一个什么样的非人的地位,于是也不隐瞒,把他上山的所见所闻,包括关萍不是关永祥和毛志红亲生的这件事,添油加醋,一半事实,一半想象的告诉了自己的父母。
“嫉恶如仇”,好打抱不平的王吉昌听了,当即将筷子在桌上狠狠一拍,大骂起关永祥和毛志红这两口子来。骂这两口子不是人,连最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连“亲生没有养生大”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完全是封建,迂腐的瓜娃子,冷血动物,猪狗不如!
而王勃的母亲曾凡玉,则完全被自己儿子一番添油加醋,像说书一般,用凄凄惨惨戚戚的声调所讲出来的悲惨故事给说得双目通红。哀叹连连,原本单独坐一方的她干脆将椅子搬到关萍的身边,一把将默默垂泪的关萍搂在怀里。不停的安慰着关萍,让她莫哭,莫伤心,以后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有王勃的一碗饭。就有她的一碗饭,有王勃的一件衣,就不会缺她的一件裳。王勃的母亲原本是个比较优柔寡断的人,在家里很少做什么主,以前一直是王吉昌做主,王勃重生后则将重心放在了儿子的身上。现在随着家中经济条件的日渐宽裕,曾凡玉的性格也慢慢的有所改变,现在既没有征得丈夫同意。又没有看到儿子点头,就能说出这种不让关萍“缺衣少食”的话。让王勃都有些刮目相看,不由对自己的策略佩服不已。
关萍被曾凡玉搂入怀中的那一刻,就开始泣不成声,哽咽难平。王勃放下筷子,扯了几张软纸放在她的手中,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对自己的父母道:
“爸,妈,萍姐的养父养母本来就不把萍姐当人看,现在关羽出生,有了自己的亲儿子,萍姐以后在关家恐怕更是没有一分一毫的地位,连佣人都不如。萍姐这次和我一起提前下山,她的养父养母不安逸死了,要不是我当时在场,说不得又要揍萍姐一顿出气。爸,妈,萍姐现在算是无家可归了,我不管你们咋想,反正我是把萍姐当成我姐来看待了。”
王吉昌仍在喋喋不休,义愤填膺的讨伐着关萍的养父养母,闻言后,直接道:“萍萍,你那老汉儿不像老汉儿,妈不像妈,以后你就不要回切了。就把我们屋头当成是你自己的屋!我们吃啥你吃啥,我们穿啥你也穿啥,没啥大不了的!你养父养母不要你,我和王勃他妈要你,一定把你当成自己的娃娃看待!”
曾凡玉见丈夫和儿子都发了言,也跟着将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道:“萍萍呀,我们家里就勃儿一个独生子女, 娘娘一直想给勃儿带个姐姐或者妹妹的,但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直不能如愿。现在好了,既然勃儿这么喜欢你,通过这么久的接触,我和你王伯伯也觉得你是个天底下难得的好女儿,你就留在我们家里,当我和你王伯伯的干女儿,当勃儿的姐姐吧,你看可好?”
曾凡玉把这话憋在心头已经憋了好久。这么几个月,王勃和店里的几个员工住在一起,衣食住行,没让她操一点心,虽然她也晓得田芯,刘翠和解英三个女生也会帮点忙照顾自己的儿子,但基本上主要的事情,都是关萍在做,不论是给王勃洗衣还是每天晚上给他弄吃的,关萍任劳任怨,没有一点怨言。曾凡玉时常便想,要是关萍是自家的女儿,是王勃的亲姐该多好。她早就想让关萍当自己的干女儿,还把这种想法对王吉昌摆过。王吉昌却说,人家关萍有父有母,他们一家和关家又不熟,冒然认关萍当干女,人家不一定愿意。
现在好了,听了儿子对关萍悲惨身世的讲述,以前不好开口,现在却是正当其时。
王勃没想到自己的老妈还有这种想法,一听,跳了起来,乐得差点找不到北。他之所以当着关萍的面,把关萍的身世和悲惨遭遇讲给自己的父母听,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替关萍在父母面前博取同情,让两人同仇敌忾,感同身受,以便能够发自内心的,更好的对待关萍,不仅仅将其当成米粉店的一个员工,一个伺候自己儿子起居的“佣人”。他母亲既心善又心软,且富有同情心,最容易被这种故事打动;王吉昌虽然有些自私自利,但也不缺乏基本的正义感和同情心,尤其是在他自己的一些基础yu望,诸如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得到满足的前提下,其实也比较爱助人为乐,享受那种别人感恩记好的虚荣,同时又爱打点抱不平。某种程度上,你说他侠义也不无不可。
“爸,我愿意让萍姐当我的姐。我亲姐,我妈愿意认萍姐当女儿,你喃?你愿不愿认萍姐这个女儿嘛?”王勃冲王吉昌道,开始“逼宫”。
“咋个不愿意嘛!我肯定愿意噻!萍萍这么好,这么懂事的女娃娃,只要脑壳没有长包,我看就找不出来不愿意的。不过。嘿嘿……就是,就是不晓得萍萍愿不愿认我这个干爹了!”王吉昌“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茶叶和香烟熏得半黄半黑的大板牙。用手摸着后脑勺,一时间,倒是显得有点不好意思。
母亲表了态,继父王吉昌也表了态。王勃的心情好得无以复加。王勃站起来走到关萍的身边。用手捅了捅她的腰,小声的说:“姐,刚才我妈老汉儿的话你也听见了,你表个态嘛!”
王勃一家人的话关萍当然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字字不漏!在王勃最初将自己的身世和家中的遭遇摆给她父母听的时候,她的心情,其实是相当复杂的。这是她的不幸。也是她的难堪,她可以对王勃。向这个自己最爱的男孩儿毫不保留的坦白,但是却不太愿意让其他人知晓,包括王勃的父母。她刚才的哭泣,除了悲叹自己的身世,自哀自怜外,也是一种伤口被人撕裂,然后被人参观的悲鸣。
但是,王勃父母接下来的表现——王吉昌的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曾凡玉的感同身受,一起悲戚,特别是她吐露内心的坦言,却让关萍耸然动容,感动之极。悲喜交加的关萍于是泣不成声,扑倒在曾凡玉的怀里呜呜大哭,痛痛快快,尽情的发泄着多年来在养父养母那里所遭受到的种种不公,不平,无爱,无情!
关萍大哭了一场,饭桌上的三人继续议论着对她今后的安排。当她听到王勃的父母逐一表态,要认她当干女儿,王勃也要她当自己“亲姐”的时候,关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腰间被人捅了捅,耳边传来那熟悉无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