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此乃佛门清净地,你、你这是要杀人!”
有人壮起胆子叫道。
谁知,萧子窈却轻笑着回了她。
“师傅们来了?别急,都是误会!”
她面不改色的说道,“其实我那婢女不知躲去哪里偷懒了,我想着院里还剩些柴火没劈,就自行拿了柴刀过来。”
“我来时,正好看见惠音师太在铺瓦片,她脚下不留神,我便想着上前提醒她,谁知我说的晚了,她便还是失足摔下来了。”
萧子窈一面说着,一面幽幽的掂起那柴刀来。
一众尼子面面相觑,根本噤若寒蝉。
如此这般,便是血溅当场也只得信了她去!
“原、原来是误会……那便好说了、那便好说了……”
萧子窈于是漫不经心的睨了惠音师太一眼,道:“自然是误会!师傅们也别站着了,快来看看惠音师太罢,她好像是骨折了。还请各位抬她回禅房去。”
于是,一众尼子立刻四方一围,满满的挤遍了惠音师太,有人适才抻了手去扶,却又兀的叫出声来:“什么味道!好臭!”
此话毕,便又有人让出身来,却见惠音师太死猪似的瘫倒在地,僧袍已然湿了一片,遽然癫得便溺了。
萧子窈眼色不善的掩了面,复又假惺惺说道:“当真是可怜了惠音师太!恐怕之后几个月都要拄拐修养了。”
她如此的大动干戈,实乃杀鸡儆猴。
索性,立竿见影。
惠音师太重伤了腿,便有尼子下山去请大夫了。
萧子窈得了清闲,便绕去了墙根下查探。
晨间,她刁难惠音师太的那一出,倒也不是信口胡来的。
时值早春,狸猫遍野,她昨夜当真听得了几声孱弱的猫叫,适才顺水推舟的说进了话里。
她本也不很经心,谁知,这厢偷偷的打眼望去,却见一只枯瘦的母猫携了崽子,正藏在那墙下舔粥喝!
萧子窈心下蓦然一喜,又怕惊了那母猫,便只好贴着墙矮了身子,细意的偷看起来。
春雨下得勤,母猫的担子好重,狩猎或抚育都艰辛,小喵儿大约很不容易成活。
偏那猫儿生得可怜又可爱,绒绒的一团又一团,小精灵似的,萧子窈根本喜欢得紧,便不由得轻笑道:“也无妨,以后便由我来日日投喂你们一窝。”
然,却是此时,院里忽有人情急情危的高声喊道:“子窈——子窈!你怎么样了!?”
那人好落力、更紧张,猫儿惊觉慌乱动静,顿时便逃蹿了。
萧子窈于是猛的立起身来,想也不想,只管气鼓鼓的回首斥道:“呆子,你乱叫什么!把我的猫都吓跑了!”
果然,只一眼,却见沈要气喘吁吁的冲进了院子,一见萧子窈安然无恙,便一瞬卸了力,又有些恍恍的近了前来。
萧子窈恼了起来。
“喂,你倒是说话呀!”
沈要却不言,气息也还乱着。
更又置若罔闻似的,竟是轻轻的拥住了她。
“……太好了。你没事。”
萧子窈一瞬有些莫名其妙。
“我能有什么事?你到底是怎么了?”
沈要一时语塞,便很讪拙的说道:“我刚才在路上看到有尼姑慌慌张张的下山,就问怎么了……她说庵里有人摔断了腿,要去请接骨的大夫。”
“所以,你以为那个摔断了腿的人是我,就火急火燎的跑上山来了?”
“……嗯。”
沈要一瞬不瞬的点一点头,“我很害怕。”
萧子窈失笑了。
她于是很依依的回抱住他、抱紧那过分的相思。
“不过是摔断了腿,再接上便是了。这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沈要不曾反口,却轻声说道:“你怕疼。”
萧子窈兀的一怔。
她心下似有温澜潮生,滞了许久,才嗫嚅着说道:“你是胆小鬼。”
“嗯。沈要是萧子窈的胆小鬼。”
“……你还是娇气包!出了什么事还得要我哄你才行,好烦人。”
“嗯。沈要是萧子窈的娇气包。”
他一一的如是道。
“所以,萧子窈可不可以只关心沈要一个人?”
“——就像我关心你那样。”
春路雨添花,花动一山春色。
萧子窈终于附耳道:“……你好笨哦,我的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