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延并无招猫逗狗的本事,偏沈要如狗、萧子窈如猫,一个凶恶、一个矫作。
办过了梁耀的白事,府中便也清净了许多,他不放沈要见天日,萧子窈便一人落在小白楼里养伤。
萧子窈此人,以往颐指气使惯了,总是被杀了威也不肯服软的。
先前,梁延遣去的下人砸碎她一盆山茶花,于是不过三日,便被她使着那花盆碎片划破了脸皮,仿佛深仇血海。
那下人原是梁家旧仆之女,天生奴籍、便脱不了奴性,果然一状告去了梁延的眼前。
“大少爷,您可千万要替小莲做主啊!”
小莲泣不成声道,“我也只是奉命去撤新房里的喜材,不过是不小心碰碎了一盆花,就被二少夫人怀恨在心、更毁了容!”
却见她哭了一阵,忽又结结巴巴的止住了,大约是面上疼痛难耐,便不敢再哭了。
梁延很是不耐。
萧子窈尽然居于人下,反倒不安分得紧,搓磨下人还不够,更要扰他郁结!
“女人太貌美、太聪明,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梁延低吟矣,又睇一眼小莲,有些烦躁。
“萧子窈脾气大,你做事不仔细也就罢了,还敢拿这些琐事来妨碍我办公!”
小莲听罢,立刻畏首畏尾的颤一颤身:“可我一个女孩子家被划花了脸面,以后还怎么嫁人啊!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出家为尼去了!”
话毕,便哭哭啼啼的退下去了。
谁知,只一瞬,梁延竟然豁然开朗。
近些日子,他原也心烦得厉害。
萧子窈既打不得更杀不得,逼迫一次不够、再次又欠妥,欺辱她轻易、拿捏她却费心。
是了,倒不如送她去尼姑庵里守寡来得痛快!
思及此,梁延便一刻不误的寻去了梁显世的跟前。
平日里,梁显世虽不大器重梁耀,可到底悲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旦死了亲子,他便有些不思饮食起来。
于是,梁延甫一进门,便瞧见了案前那一碗泡烂了的清汤挂面。
“父亲,我有一计,也许您听过了、便能吃得下餐饭了。”
梁延笑得凉薄。
——他竟还笑得出来。
梁显世一见,便不由得叹道:“还是你有出息,心也够狠够硬!阿耀他……当真是不争气!”
梁延于是颔首一下,便算是应过了,又道:“父亲,不如我们把萧子窈送去城外的尼姑庵里守寡?”
梁显世闻言,浊目果然一凛。
“只要将送她出去守寡三年,一切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了。尼姑庵里可不比帅府,她就算是病了、残了、死了,又与我梁家有何干系?哦,不——我现下反倒不愿意让她死了!”
梁延言笑晏晏。
“她萧子窈越是恣意妄为,我就越要把她治服帖了!外面什么山匪贼寇没有,待她在外面被羞辱过了,三年后我再接她回来,她还不任人玩弄作践!”
他实在很有笑里藏刀的本事。
萧子窈心高气傲,如此这般羞辱于她,当真比杀她性命还要狠毒。
更何况,他胆敢笃定,萧子窈绝不敢死、只有忍辱负重。
毕竟,她之大仇还不得报。
梁家不倒、她便不倒,不死不休!
梁延说罢了,又笑:“父亲要是觉得妥当,我一会儿便去打点。”
梁显世滞了片刻。
“此办法好是很好,只怕沈要又要从中作梗——我最恨养他这一条不听话的狗!”
梁延不屑一顾:“他不过是一条狗罢了!恶犬不听驯,喂饱了便好办了。”
“此话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