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听见了?”
苏同心肝胆俱裂,恍惚点过了头,却兀的惊觉不妥,便又摇头如拨浪鼓。
沈要于是沉声道:“你上二楼去,左手第四间,今晚就睡在那里。”
“我不敢乱闯,请问那间屋子是谁的……”
“那是我睡过的屋子。”
话毕,他便有些冷淡的推开了她去。
苏同心心下微颤。
惧他有一半,念他却也不少五分。
“苏小姐,你记住——今夜,你什么都没听见。
”
说罢,沈要转身便走。
苏同心于是再望他一眼,只管又深又怯的望尽眼底了,方才悄然的拾阶而去。
她果然寻得了那一间屋子。
上二左四,见门罢,却见一桌两椅、一墙四壁,干净更清净。
只不过,细看几番,便能瞧出各中的端倪。
那墙上挂的勋章或军徽,尽是落的萧子山的姓名。
又见书架上的相薄似曾阅过,她于是小心翼翼的取来一见,谁知,只一眼,却不如不见。
原来,但凡那相薄里折了角的一页,便是有萧子窈的一页。
如此想来,她便是他的每一页了。
苏同心于是默默的垂下首去、垂下手去,泪也垂下去。
山茶映红烛,疏影横斜,暗流浮动,月如黄昏。
那淬了毒的血腥之气久久不能弥散。
萧子窈伏案卧着。
心有千斤坠,却无一字言。
彼时年少,她当真是喜欢过梁耀几分的。
只因悔不当初,才想快意余生。
只可惜,事到如今她方才知晓,自始至终,只她一人真心过。
沈要兀的推门进来。
却见他那一袭黑衣,仿佛身就一袭夜色。
“六小姐,我……回来了。”
萧子窈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莺儿死了?”
“嗯。”
萧子窈涩着嗓子说:“莺儿死了,你要我未来如何向三姐交代?”
沈要巴巴的望着她。
“我会替你给她一个交代的。”
萧子窈不由得冷笑起来:“你替我?你凭什么来替我?”
“就凭我爱你。”
沈要只觉嘴里有些发苦,于是喃喃道,“从头到尾,只有我对你是真心,哪怕我连狗也不如,可我却是真心……”
“——可我已经快要不认识你了!”
萧子窈兀的打断他,“沈要,你变得好奇怪、变得让我害怕……就连你的真心,也让我害怕。”
谁知,话音刚落,沈要遽然温温的笑了。
他总也缺乏颜色,一旦笑起来,便像一抹不明晦暗的浮光掠过眉眼,稍纵即逝。
“子窈,求你不要怕我,请你重新驯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