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要于是双手合十,小声说道:“刚才的不算。我不想吵醒她。”
他大约是在自说自话,却又好像许愿一般,便轻手轻脚的上了楼去,又推开房门,见四下里漆黑一片,唯独萧子窈轻浅连绵的呼吸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如一条竖起耳朵的猎犬,既善于监听猎物的低喘,也善于偷听主人的脚步,他两者都占。
然后,再接下去的事情,便是他默默上前检查起萧子窈到底有没有踢被子了。
他果然记得不错,她的事情他都不会记错,萧子窈的确踢了被子,但是不太厉害,索性窗子也并未大开,他于是悄悄的替她掖好了被角,又在她床前站了片刻,便打算离开了。
本来还想亲她一下的。
——沈要这般想着,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谁知,他方才背过身去,便瞧见床头一只银壳子的小闹钟正滴滴答答的走着,有点儿眼生,他觉得奇怪,便立刻将那闹钟拿了起来,左右前后都看了一遍,却意外发现这东西已然上好了发条,再看看松紧,大概再过一会儿就要响了。
他实在不明所以,便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表,马上三点整了,萧子窈应当没有理由要闹三点钟的闹钟。
他于是自作主张的、却是安静乖巧的将那发条卸了下来。
如此,便再没有人会吵到她了。
真好。
一时之间,他居然有些骄傲起来,直觉自己办成一件大事,只可惜萧子窈不能立刻睁开眼、黏黏糊糊的夸上他一句。
那便之后再同她讨回来罢,一定要让她补上才好。
算账要算清,不该让的地方,他一向分毫不让。
沈要一面想着,一面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要让她如何夸自己呢?
不如就说——
“嗯……阿要,你怎么忽然回来了,我都不知道……难道是我做梦做糊涂了……吗?”
是时,月已西沉,沈要步伐骤然一顿。
他确信自己不会听错。
他于是忙不迭的回过头去,却见萧子窈已然软绵绵的爬了起来,又揉着眼睛,去摆弄那只卸下了发条的闹钟。
“不好了,我要闹三点的闹钟起床呀……免得那家伙晚上睡不着,一个人孤零零的好可怜……”
她只管呢呢喃喃的说着,终于直起身来,渐渐看清那四面严严的被角,最后,只此一瞬,如梦初醒。
“不对——呆子,你怎么忽然回来了?”
沈要立刻回身,望定她去。
“啊。”
“怎么不灵验啊。”
他像是有些责怪的说道,却不知怪的是自己还是神明。
“我本来还想着,不要吵醒你的。”
“我就是有点儿想你了。”
“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