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她到底尚在病中,实在也走不了多远,晚间不过在园中转转便觉得倦了,只是先前关得太久,这下子难免玩兴重些。
“等路灯亮了再回去。”
花倚朱阑里住风,她仍是瘦,裙下一捻腰身,沈要一只手展开就环住,偏她近些时日面上渐渐有了笑,眼睛便亮起来了,好看得又像一弯月。
“可是,要起风了。”
“那也要等灯亮了再回去!”
萧子窈点点他,“也不知现在岳安城里都流行些什么,等会儿路上那些太太小姐走下来,我倒要看看她们穿得有多好看。”
谁知,她正自顾自的说着,沈要却将大衣脱了下来,一兜头便往她身上套。
“不好看。”
他只管望定了她去,手上却一刻不懈的将她捂得严严实实,“她们不好看。”
萧子窈瞥他一眼:“真敷衍!你看都没看呢,怎么就知道人家不好看了?”
“不看也知道不好看。”
他堵住萧子窈不饶人的嘴,眼仁很亮,呆头呆脑的,像狗,显出点儿傻气,“六小姐,真没想到你这么好看。”
夜风吹过来,偏偏她的唇竟瞧着比前些日子红润许多。
一吻过罢,沈要又见萧子窈笑盈盈的朝他招了招手,他于是低下头去,只待她吩咐。
“又在说胡话?看来当真是被我砸坏脑子了。”
然后,落在他脸侧的,便是又一个吻了。
只不过,此话原是萧子窈随口调笑来的,谁知不日居然一语成谶。
——那日之后,沈要不知又动了什么歪脑筋,竟开始送起她花来。
起先是园里的月季,开得好的都教他摘了,后又换成街边的桂枝,香气闻腻了,便去折木槿,再后来,无花可采,他竟不知又从哪儿寻了好些不知名的野花来。
萧子窈终于忍无可忍。
“沈要,只有狗才会把路边的小花小草捡回窝去,你难道非要我生气吗?”
谁知,她话音初落,沈要却巴巴的说:“你没有过完今年的夏天和秋天。我以为你会喜欢这些。”
萧子窈一瞬哑然。
她之前实在睡得太久了。
久到她自己都已记不清楚处暑或秋分了,所以,沈要便将她错过的季节都带回了家。
“——这个你不喜欢,那就扔掉。”
那厢,沈要又说道,“我多找找,总能找到你喜欢的。”
一时间,萧子窈直觉心下有些涩,便不由得吱唔起来:“你怎么真像条狗似的?我若说喜欢,恐怕你之后天天都要去摘这些花。我若说不喜欢,又怕你之后天天都要去摘别的花。”
沈要歪歪头:“这样难道不好吗?”
她负气一笑:“才不好。外面灰尘那么多,就算是花也是脏兮兮的。你去摘花,你也是脏兮兮的……”
谁知,她正说着,郝姨却在楼下忽唤道:“沈军长,李大夫和夏副官来了!酥酪我温在蒸锅里,夫人要吃的话热一下就好!若没别的事情,我便先下工了!”
这些时日,李大夫照旧来诊萧子窈的脉,看病是大事,耽误不得,沈要闻言,于是很快站起身来。
“——那我都听你的,以后不这样了。”
他捏捏她的手,“我马上回来,等会儿喂你吃点心。”
话毕,他便轻轻带上房门、下楼去了。
沈要心情不错。
——便是李大夫也瞧出来了,如此,一见沈要进了厅里,他便迎上前去恭喜道:“沈军长,好消息,从玉小姐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