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正淳道:“不知公子所言之天意为何?”
慕容复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起身拍了拍手,几个健仆抬着一块硕大的青石板走了进来。
“蓬”地一下,尽管几人已经尽量小心了,但那一块青石落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发出了一声闷响,地面出现了细细的裂缝,可想而知这块石板一定相当坚硬。
“两位出身大理段家,段家的一阳指绝技两位想必都已经练到火候了。听闻段家一阳指共分九品到一品,不知二位如今已经练到了几品?”
慕容复笑道。
段正淳虽然不知对方何意,但还是实诚地回答道:“段正淳资质驽钝,苦修多年,这家传一阳指功夫仅仅修炼到五品,实在惭愧。”
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傲然之色:“在下虽不才,一阳指于多年前便已入四品。”
慕容复笑道:“如此,两位的指力应该相当不俗了。却不知能否以指力在不使石板碎裂的情况下,在这青石上写下字迹?”
这话一出,段正淳愕然,段延庆惊怒道:“慕容小子,你存心戏耍于我吗?这人的指力又岂能在这坚硬无比的青石板上写出字迹来!”
怪不得段延庆惊怒,其实江湖中擅长指力的成名高手不少,也能以指力在破甲穿洞。但要在石板上写出字迹需要的功力比破甲高了何止十倍,就算侥幸凭着指力在石板上划出一两笔,要想不使石板开裂,精细程度又高了何止十倍。这就像人的手指可以将一块豆腐戳烂,但豆腐必然也会碎裂。要想完整的切开,除非用刀刃。跟在石板上写字是一样的道理。
基本上是不能为之事。
慕容道:“如此说来,两位都是自认做不到了喽?”
段正淳惭愧道:“依在下看来,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法,除非达摩复生,或可一试。人力,恐怕......”
段延庆不接话,只是冷笑。
慕容复嘴角划过一丝得逞的微笑:“那如果慕容复今日在两位面前做到了,又该当何论?”
段延庆道:“如果你做到了,段某人发誓今后十年不敢加一指于段正淳之身,若违此诺,天厌之!”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慕容复笑道。
“可你要是做不到呢?”
段延庆道。
“如果慕容复做不到,今后两位段爷之间的争斗,慕容复再不过问,也不允许手下之人插手,如何?”
慕容复道。
段延庆心中暗喜:“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慕容复笑道。
段正淳心中忧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看慕容复施为。
段延庆心中冷笑道:凭你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凭着指力在石碑不开裂的情况下写出字来。你自己给自己设限,日后我再对付段正淳兄弟你可就没有理由插足了。
慕容复不动声色,来到石碑前俯下身来,敲击两下,似乎是在感受石碑哪里比较好下手。
片刻后,慕容复摇摇头:“这以指力在石头上刻字之事,岂是人力可为,是在下草率了。”
段延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而段正淳则是眼中一片沮丧之色。
“呵呵,有人说大话叫自己下不来台,这会儿却又怪谁?慕容公子,今日之事就此揭过,恕在下失陪了!”
段延庆冷笑一声,起身朝门外走去。
“且慢!”
慕容复衣袖一摆,拦住了段延庆。
“怎么,慕容公子想要反悔吗?”
段延庆冷笑道。
反正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能在临死前看到慕容复出丑也是一件快事。
“自然不是,只是想请问延庆太子。段家剑法的第一式名为何?”
慕容复笑道。
段延庆不知道对方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正在犹豫要不要回答时,段正淳朗声道:“我段家家传剑法第一式名为其利断金。先祖创这套剑法的本意是要我段家子孙兄弟齐心,不可彼此互生嫌隙,为人所乘。”
“原来如此,多谢段殿下解惑!”
慕容复一拱手,走到石板前,顺手一带,石板立了起来。接着慕容复伸出右手食指,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写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八个大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像文人墨客在宣纸上写字一般。只不过生毫是手指,宣纸是一方坚硬的石板。整个过程虽只片刻,却长得仿佛一个世纪般。整个屋子寂然无语,两名段家子弟连心跳都慢了几拍,全神贯注地看着这一幕惊世骇俗的神迹在二人面前上演,只有石屑沙沙落地的声音表明此地尚有人活动。
不消片刻,八字汉隶已成,每个字都深深地嵌入石板三分,诠释着什么叫刚劲有力。
慕容复拍拍手中的石屑,笑道:“好好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两位段爷一言九鼎,今后切记不可再斗,来来来,今夜良宵,我等共饮数杯!”
段延庆与段正淳只不说话,瞪大眼睛盯着眼前的几个大字。
良久,段正淳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感叹道:“慕容公子,真乃神人也!”
段延庆不说话,走回酒桌前,端起一盏酒一饮而下。
“哈哈哈,好好好。两位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实乃天意,非我慕容复之功!希望两位段爷莫要日后违背了今日之誓,否则,上天也要不答应了!”一场争斗转眼间被慕容复化解,段正淳松了一口气。段延庆虽然知道慕容复有心偏袒,也无能为力了,当然,他更震惊于对方指力之强,神乎其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