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段延庆在小镜湖截杀段正淳一行,眼看即将一杖将段正淳击毙,康广陵和卓不凡二人杀到,导致其功败垂成。
以段延庆的性子,自然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因此他这段时间一直蛰伏在姑苏等待时机。
他的想法也很简单,段正淳总归不可能在姑苏呆一辈子,若是这次康广陵等人再碍手碍脚,那就让他们尝一尝悲酥清风的厉害,和外人对敌不必讲什么公平对决的规矩,何况是对方干预段家子弟内斗在先,就是他日见了慕容复也有道理可讲。
想到自己天下第一大恶人,居然被逼到要和一个年纪比自己小得多后辈讲道理,段延庆觉得这世上就没有比这更憋屈的事情了。
还有天理吗?还有法律吗?
段延庆带着南海鳄神在姑苏一呆就是一个多月,而叶二娘在留下一席话之后就离去了。
“老大,二娘今后想做个好人!”
人各有志,段延庆对于叶二娘的想法也表示了宽容,虽然他并不理解杀人无算的叶二娘为什么从聋哑谷回来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往每隔几天就要偷一户人家的孩子拿来把玩,还得人家家破人亡,现在的叶二娘不但金盆洗手了,还说要从此洗心革面,去弥补那些自己伤害过的家庭。
而云中鹤则在段延庆的一阳指功的帮助下稍稍恢复了一部分功力,至少能够行动自如了,然后便对段延庆说自己想去找一位武功高强的故交,请他来对付姑苏慕容。
段延庆自然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倒不是说他和慕容复有多么深的交情,只是在他看来,云中鹤这等货色又怎么可能认识那等高人能够对付现在的慕容复?
不过对方坚持,他也就不勉强,任由对方去了,只是临行前叶二娘善意地提醒了云中鹤一句:以后不要再干那坏人清白的勾当,否则就帮他断了自己的烦恼根!
面对叶二娘明晃晃的板刀,云中鹤只觉下身一凉,十分识相地发誓保证以后绝了采花的念头。
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去,段延庆也不觉感到了一丝萧索之意。想起了聋哑谷那场让他印象深刻的棋局。
虽然那次破局某种意义上也让他参悟了一回生死,武功更进一步,但也令他对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自己这几十年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何意义?
不,不是这样的,不能因为一时的失败而丧气,如果前方无路的话,那就自己开辟一条,如果后面有追兵的话,那就管它来了多少,全部杀掉就好!
几十年前,他得白衣观音点化,后又遇高人指点,将一身一阳指功力化到手杖上使出,又另辟蹊径,学了一身旁门武功,功力大进,成为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下第一大恶人。
既然如此,那就恶到极致!
今晚的月光分外皎洁,段延庆一个人撑了竹杖,来到院子中间的一棵古树下欣赏月色。
这个时节能够见到如此月色是十分反常的,段延庆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过去几十年这种直觉救了他不止一次,只是不知今晚是吉是凶?
一道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落到了段延庆的身后,尽管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但凭着对危险的本能认知,他还是迅速地转过身来,横杖护住自己的身形:“什么人?”
那人一身夜行衣,站在树影中也不说话,伸出一只如鹰爪般干枯的手径直向段延庆的喉咙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