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薛神医的医术确实对得起他“阎王敌”的名声。虽然之前说的是半个月治好本相,但实际上,本相这时已经好了大半了,运功打坐什么的都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彻底痊愈了。
最开始的那几天,慕容复担心丁春秋会出现,故而天天都呆在薛府没出去,几天之后,见没有动静也就放下心来。
薛神医的府邸一共就那么点大,布置的也寻常,实在没什么看头。故而,呆到七日上,慕容复终于是呆不住了,跟众人打了声招呼,就一个人跑到离薛府十里外的酒楼喝酒。
他也没多少要勤练武功的心思。武学修炼到了一定层次,勤学苦练倒退居其次。什么闻鸡起舞那是军中战将跟江湖上二三流人物需要做的事情。
到了绝顶高手这个层次,心性上的顿悟反而胜过下苦功夫闷头练。就像萧远山,几十年前在雁门关的时候一个人杀得中原一众高手死伤惨重。后来几十年时间躲在少林寺藏经阁下苦功夫,结果连自己那个便宜老爹慕容博都拿不下了。
这就是所谓的“痴心成魔”,好好地偏要去练什么“少林七十二绝技”,只为了赌一口气,你说你这不闲得慌吗?要报仇你直接杀慕容博弄玄慈不就完事了?绕这么一个大弯子。
虽说自己同情慕容复的遭遇,但是对慕容博这个便宜老爹可是完全无感。萧远山要真是够给力,下重手把慕容博干掉了,自己倒还真要谢谢他,给自己省了很多麻烦。
回是肯定回不去了,万幸自己现在的身份还不错,属于“三闲”人员,要是不幸成为了大宋治下的一普通百姓,那怕不是每天哭着喊着我要回家了。
以现代人的思维去审视古代人的所作所为,往往容易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彷佛三体人看地球人,地球人看自己的灵长类同类。实际上千年前的古人和现代人的差距远没有大到人与猴子间的差距。
特定历史环境自有其特定的运行逻辑,一个人在历史大潮中的作用就彷佛滚滚浪涛中的一勺盐。一个现代思维的人作用可能大一点,有可能是一罐盐,但无论是一勺盐还是一罐盐,都不可能将澹水变成海水。
这也是为什么慕容复很干脆地丢掉了复国幻想的原因。首先,主观条件上,以慕容龙城当年那种武功跟威望尚且没能成功,自己这点水平又算哪一根葱?客观条件上,宋初天下尚未完全安定之时蜀地爆发的大规模起义尚且没能做到改朝换代,甚至连割据一方都没能做到,这就很能说明问题。
真要是逆流行险的话,自己可能连宁王朱辰濠那个笨蛋都不如,至少人家姓朱,而自己又不姓赵。
酒空了,慕容复让小二再去拿一壶过来。店小二答应一声便赶忙往后院跑去。
趁着等酒的工夫,慕容复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次他选的位置并不是什么雅间,只是在酒馆一楼靠墙的角落要了张桌子,自斟自酌。
酒馆内,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向来是打听消息的好地方。大厅中央的那张桌子是空的,因为一般按照惯例,只有打听消息的人才会坐在那个位置,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相应地,自己也处在所有人的注意之下,除了艺高人胆大,以及初入江湖的愣种,没有人会坐那个位子。
不过慕容复现在用不着了,以他现在的内功,十丈之外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他为什么喜欢跑来酒馆的原因,听一听江湖上的八卦,既消磨时光,没准就有自己想要的信息。
“听说了吗?最近武林中出了一件大事!”
旁边桌一位不知名劲装大汉用煞有介事的语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