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颔首,把碗举到嘴边吹了吹,一口一口地灌下去。
无论有没有胃口,不管粥是什么滋味,吃饱,才有力气做事。
她把碗递给厨娘:“下去吧,明日多准备一些易克化的食物。”
厨娘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白明微简单处理了手臂的划伤后,用披风再度把伤口遮住,确认没有露出分毫
,便坐到了床边,望着昏睡的祖父发呆,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微……”
苍老的声音响起,把白明微从沉思中拉回来。
白明微定睛一看,却是白惟墉醒了过来。
她欣喜不已,想叫大夫来为祖父看看。
可白惟墉阻止了大夫:“你们先去歇着,我没事。”
白明微见祖父似乎有话要说,轻声道:“几位大夫先去歇着,若有情况我会立即叫你们。”
几位大夫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在这里傻杵着,便接连出去了。
白明微看着垂垂老矣的祖父,一时心绪万千:“祖父,您醒了,明微很担心您。”
相比上一次醒来,这时的白惟墉显得格外冷静。
他又是那个睿智的老人,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那般的冷静沉着,倒像是想通了,又像是在逼自己振作。
他说:“祖父真的是越活越过去了,让大伙担心,是祖父的不是,传义还好吗?”
白明微回道:“传义很坚强,很懂事,他现在很好。”
白惟墉道:“好好安抚他,他还小,虽然有些事他必须去面对,但要注意保护他的心,小孩子比大人想象的要敏/感得多。”
白明微点点头:“祖父放心,明微晓得。”
白惟墉望着面色有些憔悴的孙女,心疼地道:“明微,这一趟入宫,辛苦你了。”
白明微摇头:“祖父莫要说这样的话,明微一点也不辛苦,此番多亏了太后娘娘。”
白惟墉称赞道:“能
想到去找太后,这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太后年事已高,这事可一不可二,以后千万别再劳动她老人家。”
白明微默了默,忽而认真地看向白惟墉,语气尤为坚决:“祖父,让明微去边关吧!”
白惟墉惊诧:“什么?”
白明微解释道:“从宫里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几场刺杀,刺客为首的人,是金吾卫的统领秦焕。”
“陛下和秦丰业沆瀣一气,誓要将我白家连根拔起,请祖父准允明微出征!”
“明微一定拿回那失去的五座城池,带回父叔兄长的尸体,让陛下治不了白家的罪,也让小人无话可说!”
还有刺杀?
白惟墉的心,彻底地凉了。
但他已经疯过一次,绝不能再疯第二次。
这个家,他才是最应该振作的那个人。
平复心绪后,白惟墉拒绝了她的提议:“明微,祖父还没死,只要祖父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一个女儿家去那血雨腥风的沙场!”
白明微态度十分坚决:“祖父,国难面前,守护白家与百姓这种事,不分男女。”
“更何况,眼下除了拿回五座城池,把北燕大军驱除东陵,光复我东陵河山,便没有任何法子可堵陛下之口,届时秦丰业再收罗一些莫须有的罪证,白家难逃一死。”
“祖父,刚才小传义一直在问,爹爹躺在冰冷的山谷里会不会冷,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祖父,您让我去吧!让我捡回父叔兄长的尸首
,给小传义一个交代。”
白惟墉久久沉默,他何尝不知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他何尝不想捡回儿孙的尸骨,不让他们的英灵飘荡在外面。
只是,他终是不忍心让一个女儿家背负这沉重的使命,穿上戎装易,可一刀一剑取回河山难。
若是容易的话,东陵何至于被欺压百年,眼看国土越来越小。
最后,白惟墉道:“就算祖父让你去,你也去不了,你有勇有谋,甚至能从宫里将祖父带回来,祖父相信你的能力。”
“但你毕竟是个女子,东陵没有女子出征的先例,陛下不会准允你去。”
是的,眼下最大的难关是她的女子身份,就算祖父同意又如何?
元贞帝岂会让一个女子远赴沙场?
“让传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