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怒喊。
骆韶连忙上前,将地上的铜钱捡起来还给顾正臣,顾正臣手指翻动几下,握在掌心,冷厉地说:“这斛,似乎不止是四斗的吧?按照朝廷规制,一斛标准四斗米,六十斤米,即使堆出尖堆,也不可能用尽五斗米吧,是谁制了大斛?”
“你是何人,也敢问朝廷的事,滚开,莫要惹恼了某家,让你好看!”
周福撸起袖子。
远处的户房陶庸看清来人,连忙起身跑过去,还没到顾正臣身旁,就被骆韶给挡在外面,警告他不得乱说话。
粮长周大禄也走了过来,打量了下顾正臣,冷冷地说:“这就是朝廷规定的斛!”
顾正臣呵呵笑了笑,指了指斛说:“这斛若只是朝廷规定的四斗斛,缘何踢去如此多稻米之外,还能剩下四斗一升稻米?莫不是说你们踢了斛之后,这斛依旧有尖堆?”
百姓听闻,连连点头,纷纷指点。
周大禄阴沉着脸,呵斥道:“朝廷给多大的斛,咱们就用多大的,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干涉?收粮乃是朝廷重差,闲杂人等不得干扰,你若再……”
“怎么,
还能判我个寻衅滋事?”
顾正臣走至斛边,伸手抓了一把稻谷,冷冷地说:“斛有问题,秤应该也有问题吧?方才周大缴粮,原只需要补个七升,可你们拿去了八升有余。周大禄,你是朝廷选出的粮长,难不成你打算一升一勺粮食也不出,不仅让百姓出了路上损耗,还打算让百姓将你家的秋粮也一并出了?”
周大禄脸色铁青。
顾正臣将稻谷缓缓撒下,看着周大禄继续说:“照你如此办法,哪怕是百姓出了你家秋粮,也会剩下不少吧?依我看,应该照册清查,看看你到底拿走了多少粮食。”
“照册清查?呵,这位年轻人,我奉劝你还是少在河边走,这要是坠河,可是会死人的!”
周大禄威胁道。
顾正臣看向户房陶庸,冷冷地问:“陶吏员,照账清查能不能办?”
陶庸连忙跪了下来,喊道:“县尊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县尊?”
周大禄、周福等人听闻之后,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行礼。
周围百姓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
顾正臣看着众人,喊道:“都起来,莫要多礼。今日本官微服至此,就是想看看秋税是否有人动手脚,坑害百姓,不成想竟看到了一出淋尖踢斛的好戏。既然遇到了,那就来一次现场办公吧。”
骆韶、杨亮对视了一眼。
现场办公?
大明啥时候有这个说法了,办公之事,不应该在公堂之上吗?
顾正臣走向椅子
,直接坐了下来,拿出一枚铜钱,敲了敲桌案,肃然说:“自商鞅铜方升铸造以来,度量衡统一于华夏,朝廷制斛造称,皆刻写‘市平’二字,旨在公平二字!现尔等竟以大斛小秤欺民,是以为国法不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