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
舒浓笑着转身,慢慢走向西方角落里那个自她出现便未说过一句话的魔族,“你怎么确定我这身怨气是冲着人修而非魔族呢?”
她在沾染着斑驳血迹的笼子前停住脚步,与角落里抬头的魔族对上视线,粲然一笑:“对吧?玄望魔君?”
相比妖王和尚诀,玄望的衣裳还算完好,满头黑发纵使散落覆面,也并不像妖王那般杂乱难看,眉眼深邃,眼神阴毒,此刻抬眸,冷冷地注视着舒浓:“你不该还活着。”
舒浓“啧”了一声:“对啊,所以你没听那个叫尚诀的魔族说吗?我不是人。”
被点名的尚诀靠在栏杆上,冷哼一声:“怎么?认识啊?”
舒浓意味不明地盯着玄望:“魔君玄望,昔日魔尊朝白座下第一护法,跟着他南征北战,朝白最忠心的一条狗,天下谁人不知其名,怎么?尚诀魔君难道不认识?”
尚诀瞧了瞧她,又瞧了瞧玄望。
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和妖王称兄道弟只是表面功夫,无聊罢了,但他和玄望虽说不至于一见如故,就此结拜为异姓兄弟,但相处起来,还是比妖王那个异族人多了几分真心的。
魔尊朝白的死讯还是他告诉他的呢。
他之前也是跟着朝白混的,在朝白那边的分量不比玄望低,只是后来不想再继续那种脑袋挂在腰带上的日子,便退了一线,安心做起了他的一方魔君,只是不料他一失足成千古恨,作乐时闹得动静大了些,仙门百家便联合起来,拼死将他捉了回来。
他在这试炼塔里一关,便是上千年,外面的天早就变了又变。
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尚诀眯了眯眼睛,忽然道:“你那一身怨气,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他不知道试炼塔存在了多长时间,他进来的时候妖王已经在了,然后浑浑噩噩的不知又过了多少年,玄望满身是血的被人关了进来。
听他二人的语气,玄望似乎已经被关进这里六百年了。
他自己就更不知道已经被关了多少年了,他进来的时候,魔界还没有玄望这号人物呢!
舒浓没再理会他,在关着玄望的笼子前蹲下身去,手指轻轻巧巧地敲了敲栏杆,玄望再次对上她的视线,仿若凝视深渊,明知会万劫不复,却仍旧忍不住靠近。
那双眼里充斥着无辜的笑意,主人微微靠近了笼子,轻声道:“你说,我在这里,朝白会不会,也在这世间某一处呢?”
她洁白的裙摆坠地,染上了几分地上泛黑的血液,一手满是血污的手骤然从笼子里伸出来,铁笼上的阵法噼里啪啦地砸下,本就布满血污的手臂瞬间血肉模糊。
手的主人却仿若未觉,狠狠抓住舒浓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顿时从那血肉模糊的手臂上滴落在舒浓身上。
晏长安的剑气顿时劈了过去。
可惜他此刻被邪气包围,头脑昏涨,加之灵力耗尽,正是虚弱的时候,剑气也软绵无力,被手臂主人轻而易举地化解。
舒浓回眸,轻轻弯了弯嘴角。
“没关系。”她说。
玄望抓着她的肩将人拉近,一张还算干净的脸凑上来,舒浓轻轻眨了眨眼,对方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面色狠厉,恶狠狠地瞪着眼,咬牙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