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浓甫一转身,从真火里逃脱的心魔便重新扑向柳叙白。
他并未在意出现在这幻境中的舒浓是真是假,在柳叙白耳边发出狂妄且刺耳的笑声。
舒浓愉悦地勾了勾唇,回眸再看了眼柳叙白的痛苦模样,径直踏出了他的心魔幻境,重新回到那一片心魔肆虐的黑暗之中,长久地沉默下去,任由心魔在周围嬉闹,各种扰人的声音将她环绕。
只是漫长的时间过后,似乎要有什么不一样了。
舒浓微微皱了皱眉,她能感觉到整个空间似乎都颤了颤,随即整片黑暗的天地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似的,刺眼的光芒从裂缝中洒进来,刺得舒浓不得不微微闭了眼。
一只染血的手率先出现,紧接着天光大亮,铺天盖地的光芒倾洒下来,舒浓身处温暖和煦的光芒之中,再次不适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时,少年疏朗的身影骤然撞进她的眼底。
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一柄染血的长剑,刺目的鲜红顺着剑身蜿蜒而下,没入脚下的一片白芒之中。
他白色的宗门制服已然被鲜血浸染得不成样子,溅在面上的血珠顺着他的脸庞滑落,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
这片过分寂静的天地里,舒浓甚至能十分清楚地听见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晏长安猩红的双眸紧紧锁住前方单薄的身影,嗓音微沉:“找到你了。”
舒浓面露错愕。
随即,晏长安缓缓上前两步,低眸打量了她一身装扮,思及方才那些作乱的心魔,眉目间染上几分暴虐:“……柳叙白?”
他离得近了,仿佛呼吸间都带着一股血腥味,弥漫在舒浓鼻尖,经久不散。
观晏长安本人,亦是一副杀红了眼的模样。
舒浓微微仰头,抬起手,冰冷的指尖触上晏长安的眉心:“静心。”
此处阵法密布,心魔乱窜,稍有不慎,便会被影响情绪,受心魔蛊惑。
舒浓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晏长安的识海,或许是因为他与舒浓早已有了剑灵与主人这层关系的羁绊,又或许他此刻并未对舒浓设防,舒浓的灵力并未遭到任何来自他识海的抵抗,温和轻柔地拂过他的识海。
晏长安早顺着她静心二字的意思闭上了双眼,放任舒浓的纯粹的灵力在自己的识海里游荡,那股让他无所适从的烦躁顿时被人拂去,还了他的识海一片宁静。
“受伤了?”
他听见舒浓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情绪平复后他的眼底虽仍是血丝如蛛网般密布,却少了几分凶狠和攻击性。
晏长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到处都是的血迹,沉默片刻。
这样的状态,即便他说没受伤,舒浓也不会相信。
“吃过药了。”
他这样回答。
舒浓轻笑一声,眨眼间,身上的衣裳又变回了入塔时那身熟悉的白衣。
晏长安张了张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舒浓绕过他,往出口处走了几步,想起什么,忽然转头看他:“你是从多少层上来的?”
晏长安低头收了剑:“十二层。”